百里澈道:“义父知道你不喜欢弯弯绕绕,我就直说了,这次我来,是专程为了你心中那些猜疑来的。”
江云姝微微点头:“嗯。”
“第一,是关于你身上药毒,温天韵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一个药人,而且,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个,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未来几十年,当你身边的人开始老去,你还是会保持着这幅年轻的容貌,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江云姝其实自己心里隐隐有预感。
有时候身体上微不足道的异常很容易被她忽略过去,可当次数多了,想忽略也不行了。
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五雷轰顶。
她不断的深呼吸,才能压制住自己那颤抖的身躯,“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的手脚。”
百里侧的表情非常慈爱:“刚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浑身断了十二处骨头,除了那种特殊手段,救不活你,我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不会出此下策,我从看到你的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因为你跟你娘长得,真的一模一样。”
又是第二道雷劈了下来。
江云姝几乎要站不稳:“我和我娘长得并不像,义父,你......认错人了。”
她跟钱秋荷是真的不像,眉眼更是半点不搭边。
百里澈道:“你是说你的养母?当然了,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跟她长得确实不像,你的母亲是苗族圣母,而我,是你的父亲。”
苗族圣母,是苗疆王的妻子,其实就相当于中原所说的皇后。
而百里澈,是苗疆的大祭司。
“你的名字,其实应该叫百里云姝。”百里澈那眼中满是父亲对一个女儿的宠爱,好似恨不得要把这么些年缺席的父爱,全部都一次性补偿给她。
大量信息的轰炸,江云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我还是觉得江云姝好听。”
等反应过来,她接连往后退了两步,冷静得吓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你的女儿,只凭我这张脸吗?”
钱秋荷虽然不富裕,也经常生病,但她给予了江云姝足够富裕的爱。
她从没有一刻怀疑自己跟钱秋荷的母女关系。
百里澈眉目温和:“不重要,这件事,只要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你不必觉得这是一种负担,你还是可以只称呼我为义父。”
“当初我和你亲娘的感情也是万般磨难,不慎丢失了你,过往种种,不提也罢,如今掌上明珠失而复得,我已经很知足了。”
可不嘛,竟然跟苗疆王的妻子生下了孩子,给人家戴绿帽子,这感情能没有磨难嘛!
他站在那里,当真像是一个找回了女儿的慈父。
可是江云姝还是在他眼底深处,探究到了一丝隐藏得非常深的野心。
她,并不相信百里澈的话。
不说不信,但也不全信。
甚至,她对百里澈的戒心更重了。
百里澈见她战略性的后撤了一步,眸光微沉:“姝儿,如今慕九得罪了靖王,蟠龙寨已在风口浪尖之上,你跟我回毒医谷,我会护你周全。”
江云姝顿时恍然大明白:“这件事情,你在中间动了手脚?”
难怪说李玄琅才逃出去一天,徽州那边的军马就动了。
江云姝道:“义父,你自己回吧,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要留在这儿。”
百里澈看似不赞同:“你想好了吗?慕九对抗的,可是朝廷。”
江云姝点头:“对。”
蟠龙寨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可毒医谷,也未必不是个虎狼之地。
百里澈道:“好,父亲尊重你的决定,但如果什么时候想回家了,点亮这枚信号弹,不管你在哪里,父亲来接你回家。”
江云姝接过他递过来的信号弹,语调有点生疏:“谢谢义父。”
百里澈走到门口,正好和迎面走来的百里墨迎面撞上。
百里墨站得规规矩矩:“父亲。”
百里澈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就走了。
阿锦凑到百里墨身边,低声道:“喂,这人是谁啊?看起来怎么不像个好银啊。”
百里墨呵斥道:“胡说,父亲对我和姐姐都很好。”
阿锦小声嘟囔道:“这人一看城府就深,对你好说不定都是烟雾弹。”
百里墨非常不服气,差点跟她争执起来。
阿锦转头就走:“不信就算了,到时候被人卖了可别帮人家数钱。”
这时候,一个小兄弟跑过来:“江姑娘!江姑娘!二档头请你去议事厅~!”
三日之后——
这日艳阳高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万里无云。
蟠龙寨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
人们步履匆忙,脸上的神色都非常凝重。
他们想不明白,明明前几天还是官匪一家。
怎么这才眨了个眼睛,就变天了?
官府竟然要剿匪?
这在几天前,说不定还有匪徒拍着胸脯跟别人吹牛说‘官府的某某某那是我兄弟。’
现在不敢这样吹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