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已经没了老兵的影子,李儒带着姜化,两人逢人便问,终于在雁门关军中大营一个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这群老兵所在地。
望着那残破不堪,满是补丁的营帐,李儒心中突然有些堵得慌,一阵莫名。
他不由想到先前打听这帮老兵的时候,那些人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仿佛耻于与这些老兵为伍。
他不懂,同为袍泽,本该是建立牢不可破的生死之谊,可到头来怎会如此,真是老兵们不争气还是为何?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现在便是住宿都这般破旧,门前冷落,无人问津!
一时间,李儒很好奇,这群老兵身上究竟是有着什么故事!
推开营帐,见到里面这一幕,李儒顿时傻眼。
武器随意堆放在角落,老兵们三三两两躺倒在地,呼呼大睡,就是没睡的,也是以水代酒,玩起了划拳的游戏,嘈杂声不绝于耳。
这特么?!
还真是给说对了,这下,李儒总算知道为什么这群老兵如此不受人待见了,压根就是他们自找的!
“起来,都给我起来,成何体统?”姜化出身行伍,最见不惯这样的兵油子,扯着嗓子喊道。
然而这一嗓子下去,除了换来几个大白眼之外,再无其
他。
姜化气的两手背过身去,宣花斧拎出来,气沉丹田,怒吼道:“再不起来,别怪我手上斧头不长眼!”
老兵们这才懒散起身,但目光之中却满是轻蔑与不屑。
“这位将军好大的威风,怎么,你主子输了演讲,来我们这撒泼了?”
一老兵冷笑着被一群老兵簇拥着走出来,看他穿着打扮,李儒知道这人是个百夫长,应当是老兵营中管事的头头,当下按住有些恼火的姜化,冷道:“你还真是有点意思?不知道我是谁?”
“不就是当朝太子么,怎么,还要我顶礼膜拜一番不成?”百夫长咧嘴笑了笑:“我大小也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家中已无老小,孤家寡人,死都不怕,还怕你个太子?大不了脖子上碗口大个疤,也好与我那些老兄弟团聚。”
这话听得李儒好笑不已,怪不得,感情这货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
对付这种人,没别的办法,就一个字,揍他就完事了!
说干就干,李儒身形一动,抬手挥拳直接朝着百夫长面门而去。
然而,这一下却扑了个空,百夫长只是随意一躲,便避开了这一击,同时不忘反唇相讥道:“哟,动手了?怎么,太子爷,你就这点本事?”
空了这一手,李儒心中极为震惊,愣在当场。
他怎么也没想到,经过杜老鬼特训之后,这第一次出手就打在了空气上,还被人嘲讽一顿。
但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心中庆幸不已。
捡到宝了!这是真的捡到宝了!
收手顿足,望着眼前这一群老兵,李儒内心激动不已,他要再不明白,那就真和傻子差不多了。
眼前这些人,哪里是普通的老兵,压根就是一群精锐!
只不过是岁数大了些,但以前可是实打实地经过战场的洗礼,生死的厮杀,从尸山血海中摸滚打爬过来的。
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好似咸鱼一般。
战场后遗症,看淡生死,可以理解!
“怎么,无话可说了?”百夫长见李儒久久没有回话,冷笑一声,神情淡漠道:“没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们这帮老兄弟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送客!”
“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与殿下讲话,活得不耐烦了?”姜化闻言,怒不可遏,喝道:“殿下,你下令吧,末将一定宰了这老东西给你泄愤!”
“好!”李儒一摆手,姜化闻言,拎起斧头就要劈下去,百夫长瞪着眼睛,傲然挺立,躲也不躲,眼看着斧头就要劈在脑袋上,李
儒急忙道:“你误会了,收手!”
“嘎?”姜化赶紧收手,神情疑惑,李儒笑道:“我说的好,是说这群老哥好,太对我胃口了,赶紧吩咐后厨,备上好酒好菜,我要与这群老哥们痛饮一番!”
军中有戒酒令,非特殊时刻不许饮酒,但当兵的都是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听到这酒字,各个两眼都直了,下意识舔了舔嘴。
百夫长虽馋得慌,表面却不动声色,皱着眉头,疑惑地瞧了眼李儒:“怎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强逼不成现在要玩软刀子?我告诉你,别以为请我们喝酒,就能让我们答应给你办事!”
“诶!此言差矣!”李儒嘿嘿笑道:“我就是觉得各位老哥亲切,单纯请你们喝酒,没别的意思,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喝酒!”
百夫长这才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不多时,好酒好菜上来,一群老兵们紧绷的脸色也缓和许多,李儒再与这群老兵们推杯换盏,一来二去就熟络开来。
酒过三巡,话愈来愈多,到后面,掏心窝子的话是说个没完,一群老兵红着眼,吐着心中的不快,以及对那些故去袍泽的怀念,听得李儒心中唏嘘感慨。
一连吩咐送了好几次酒,大家伙喝的都差不多了,百夫
长站了出来,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