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金燕想给牛国庆打电话,可电话拿在手里,千言万语终是说不出来。
如果她细心一点,事情会不会好一点?
冯金燕回到房间后,她靠在床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她握着手机,看着牛国庆熟悉的电话号码,一张脸埋在被子里,呜呜哽咽起来。
这种悲伤,无以言说。
为什么好人就不能长命?
为什么?
冯金燕再也没有困意,钻进被子里,泪水从左眼划过右眼,那种感觉真的好难受。
牛国庆一直瘫坐在走廊里,没有眼泪,周围安静得要命。
天亮之后,牛军进来房间,说道:“商学,送她走吧。”
念雪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鬼,他希望她能出现。
可是哪里有?
那都是骗人的。
念雪这样子,哪里像是离开了,分明就是睡着了。
张商学道:“爸,我觉得念雪还没走,她只是睡着了。”
牛军抬手拍了拍张商学的肩膀,说道:“孩子,接受现实,你还有思雪。”
一听到思雪,张商学哽咽得像个孩子。
“爸,我想死……”
张商学悲从心起,他这一生为什么要这么苦?
为什么呀?
十几岁没了父母,一个人带着妹妹勤工俭学,他偷
偷干过童工,去砖瓦厂搬过砖,他只是想好好活着,想有个家。
可老天爷为什么就是让他不如意?
为什么呀?
牛军道:“孩子,别忘记小雪对你的叮嘱,我们都很难过。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她就是想给你希望。
你们两个感情跟一般人不能比,这些我都知道的。
孩子,坚强一点,咱们还有思雪。
你记住,我跟你妈永远都是你妈,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你还有家。
你跟念雪缘分到此,但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儿子。”
张商学滚烫的泪水落在念雪的手背上,她身体早已经冰凉。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张商学哭了很久。
一夜之间,他胡子拉碴。
后来,殡仪馆的人来了。
念念凌晨做了一个梦,梦见念雪带着她的孩子来找自己,她笑得很开心,说道:“念念,你看我女儿多喜欢你啊。”
念念大早上心里,莫名有些难过,总觉得房间里昨晚上有人真的来过,可是一眼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她拿起手机给念雪打过去电话,接电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方桃子。
知道念雪昨晚上没了,念念自言自语道:“牛念雪,你可真狠啊,你自己的
孩子自己不好好照顾,你却来找我?
你真是让我……太讨厌了。”
念念哪有心思过年,大早上让李长安骑着摩托车送她进城,这一路很滑,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她目送念雪被送走,她看着依旧安安静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走得那样安详,那样从容无悔。
别人家欢欢喜喜过年,可他们家,却是跌入谷底。
另一边,刘玉娥还没醒过来。
三天后,念雪下葬在云台县南山的墓地 。
思雪或许是因为母子连心的原因,她这几天哭得很厉害。
家里人乱成一团,其他人备受打击,病得病倒,累得累垮。
念念没有离开,这个孩子哭得厉害,她一直抱在怀里。
或许,她和念雪的人生相似,她看着这个孩子,就想起念雪,只想保护好她。
方心然也来照看孩子,她给孩子冲泡了奶粉,孩子就是不喝,哭得厉害。
念念担心道:“方阿姨,孩子一直在哭怎么办?”
方心然刚从医院回来,刘玉娥是脱离危险了,但下半身终身残疾,以后怕是身边要有人寸步不离地照顾。
她连着好几天没睡好,但看到孩子也心疼,两人带着孩子去医院。
一番检查,也没检查出
什么来。
等回来后,念念抱着她,一直在客厅抖。
后来,或许她是哭累了,念念给泡了奶粉,她喝完这才睡着了。
念念坐在床边苦笑。
“你这丫头,你可真是狠,知道带孩子累,你自己先抛下了。”
念念呢喃,双手捂脸坐在床边痛哭。
张商学也病倒了,感冒后高烧一直不退,也被送进医院。
念雪一走,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一家人,平时幸福美好,一个人有事儿,全家人都跌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