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人的麻袋、勒人的绳子、刺人的尖刀、砍人的斧头。
都准备齐全了。
弗林逊最后轻吻石雕手背,起身,往密室外走。
门开了,厚重的门,开起来有点费劲,不过还好。
就是门外笑眯眯地站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颗夜明珠。
硕大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映出那人如玉的脸庞。
“晚好。”
时寻悠然浅笑,侧身从仅开了少许缝隙的门进入密室。
夜明珠的光芒与密室内血线勾勒出的暗红光争锋。
弗林逊呆了呆,终于反应过来,把门关好。
他冷冷盯着坐上桌案,一手撑着身体,另一手抛玩着夜明珠的时寻。
果然,失败了。
特意加大了药的分量,依旧没能让时寻睡过去。
密室中的池水翻涌,石雕双手收在胸前,摆出怪诞手印。
仅多看几眼,就能令人被邪神力量侵入的怪诞手印。
可弗林逊没受到多少影响,时寻更没有。
石雕略显意外,变动了手印。
密室四周的血线陡然如活了过来,自墙上剥落,收缩着勒向时寻。
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幽光,竟也被它们勒成残破的碎片,连夜明珠本体都岌岌可危,开始崩碎前的颤动。
时寻手腕一番,夜明珠已被收起。
小木头早已解开将自己挂在时寻腰间的带子,冲迫近的血线挥动木剑。
时寻跳下桌案,信步走在密室中。
血线冲他而来,又被小木头一一挡掉。
他轻啧。
“看起来没多少地方可以藏东西。弗林逊,你哪里学到主持阵法仪式的?”
被他点了名的弗林逊根本没有回答,只蹲在装蛊虫的罐子边,撕扯开左臂上的包扎,快速抓起罐内的蛊虫,将它们一一塞入自己伤口里。
很快,他不用再主动抓了。
蔓延开的血腥味已被蛊虫们闻到。
弗林逊又没有阻碍蛊虫们行动,蛊虫自己就跳到弗林逊伤口上,使劲往里钻。
本就崩裂的模糊血肉,愈发凹凸不平,狰狞丑陋。
弗林逊粗壮的身躯,不断膨胀,进一步膨成可怕样子。
时寻瞄了眼,摇摇头,不再多问,索性亲自在密室里翻找。
这儿确实没多少可以存物的地方。
摆放遇害者遗物的架子昨夜被时寻弄倒,其上的东西都散落在地,又由弗林逊逐一捡拾回架子上。
这期间,足以让时寻看清都摆放了什么。
那儿,不可能有他想找的东西。
至于弗林逊存放喂食蛊虫药物的箱子,他也在昨夜弗林逊打开时看过,里面仅放着瓶瓶罐罐,想必装的都是药物,应当也没他想要的。
排除了两个选项,密室里其余东西更少得可怜。
时寻很快将它们逐一翻找过去,可没有。
完全不见在他预期中,会记载着邪神秘仪的资料。莫说魔药祭炼过的羊皮卷,就连最普通的纸张都没有。
时寻狐疑地望向石雕,开始思考石雕亲口告知弗林逊的可能。
“……死!”
压抑的怒吼声陡响。
身体变大得以至于已无法在地下室里直起身体的弗林逊索性四肢着地。
他连攻击的动作都舍弃了人类的方式,全然如一头猛兽。
弗林逊速度快,时寻速度更快,轻描淡写地避开弗林逊的猛扑。
“让蛊虫吞噬你的生命力,获取短暂的爆发。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它的主意?”
时寻说着,还看了看石雕。
石雕的手指不断动着,空中的血线就在它的操纵下起舞。
弗林逊庞大的身形移动,石雕就控制着血线避开,让弗林逊无需考虑血线的阻碍。
小木头的剑斩断了许多血线。
可碎裂的它们仍能为石雕所用,甚至无法再起到强烈束缚作用的它们,还能像线虫一样,在空中疯狂蠕动着,试图通过时寻鼻子、耳朵等地方钻进去。
血线越碎,它们就能更好地隐匿自己的钻入攻击。
“死!”
弗林逊已不会说其他话。
他满眼赤红地瞪着时寻,张开嘴巴下颌张合。
就这样,从他嘴里哈出的气已是恶臭。
蛊虫在他体内疯狂吞噬着他的血肉,夺取他的生机,又撑起他的身体行动。
于是他散发出来的味道,成了蛊虫的味道。
时寻仍踏着闲散的步伐,看不出精妙与否的身法总能堪堪避开所有攻击。
他自言自语。
“如果其他地方都没有,放药物的箱还是得找找。”
在他刻意引导下,失去理智的弗林逊扑到箱子上。
瓶罐碰撞、碎裂声和木箱裂响交织成一片。
时寻微微眯眼,打量着从木箱夹层里滚出的一卷羊皮卷。
还卷起来的羊皮只能看到背面隐约的纹路,然而足够让时寻认出,那正是弗林逊昨夜用刀尖雕在陶人胸膛的图腾。
繁复、邪异。
弗林逊双手沾染了些许破碎瓶子里溢出的暗绿色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