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盯着自己,等一个答案,云镇泽勾勾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把人抱得更紧了。
他把话在脑子中过了一遍,用更便于理解的语言表述出来:
“用声音交流当然可以,不会写字……也没关系,奶奶就不会写字,看看不懂书。”
“可是幺幺,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以前是先有声音,再有文字,而现在,是先有文字,再有声音。”
“比如,妈妈认识很多字,她就能每晚都给你讲故事,所以文字是必要的。”
云岫点点头,但仍然有不明白的地方。
奶奶虽然不认识字,但也能给她讲故事。
文字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只会让人难过。
云岫想反驳,却不能很清楚的表达。
在这一刻,她突然有点明白爸爸所说的‘文字是必要的’是什么意思。
“爸爸,我是不是生病了?”云岫低下了头,声音小小的。
云镇泽看着眼底两个白色的小发穴,一阵心疼,甚至想让司机掉头,可他忍住了。
有些问题,必须趁早解决。
老人都说,两个人发穴的人聪明,云镇泽相信,自己的女儿也是个聪明的小孩。
她只是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并不是生病了。
他低头亲亲女儿的发穴,“去医院不一定是生病了,我们只是去检查一下。”
“每个小孩都要去医院检查身体的,你小时候检查过很多次,你都不记得了。”
云岫“哦”了一声,“检查完之后呢?”
……
检查完之后,云岫得到了一顿肯德基的奖励。
这是云岫第一次吃肯德基。
那个时候,对于小孩儿而言,烤鸡是比巧克力还要珍贵的存在。
云岫第一个想法是给容行止留一个小鸡腿,但爸爸跟她说会坏掉,还告诉她,虽然不能带,但她可以和好朋友口述有多好吃。
听过,便是吃过。
至于检查结果。
没有结果。
脑科的医生查不出有什么云岫不对,建议他们换了一个科。
云岫又回到了学校,不用去拜访陌生人、也不用去医院的日子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炸鸡的确很好吃,好吃到似乎让云岫忘记了医院。
她想和容行止口述炸鸡有多好吃,但总是以失败告终。
有些东西,是语言描述不出来的。
在云岫的数次欲言又止中,幼儿园毕业考很快来到。
而毕业考之后,便是小学的入学考试。
云岫又开始紧张起来,容行止总安慰她没关系,让她相信他。
“等上小学,我们也当同桌好不好?”
男孩反复问这个问题,势必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云岫看着手上即将用完的铅笔,沉默了。
她不相信自己。
容行止也知道,这很难,但是云岫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不想和云岫分开。
容行止年纪尚小,还不懂资本运作,只知道小学不会收学前考不及格的学生,幺幺可能会被留级,再读一年大班。
他比云岫更担心她不能上小学。
学到现在,云岫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写清楚。
容行止犹豫了很久,在考试前一天,他还是没忍住,偷偷和云岫说:“别怕,我有办法,等考试快结束的时候,我把我试卷扔给你。”
“我们交换试卷。”
这个方法,他其实在心里想了很久。
云岫惊讶得瞪大了眼,她沉默两秒,最后还是点了头。
她知道这不对,可诱惑实在太大。
她想上小学。
非常想。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学前考是小学组织的,并不只有小太阳大班的小孩参加考试,还有其他小朋友。
他们被分到了两个考场。
容行止要想把试卷扔给云岫,除非把墙拆掉。
学生们今天格外乖,一个个都在埋头认真答着试卷。
而容行止一反常态。
他频繁抬头,坐立不安了整场考试,像个有多动症的小朋友。
监考老师看了他好几眼,走下讲台关心的问是不是不舒服。
容行止下意识想摇头,可脑中灵机一动,他立刻捂住了肚子,“老师,我肚子疼,想去上厕所。”
毕竟是小孩子,考试也并不严格,老师并没有为难他,直接点了头。
容行止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摸摸把试卷团起来塞进衣服里。
他一边走,一边绞尽脑汁的想,待会儿怎么做才能让云岫看懂他的暗号出来。
两个考场不过几步距离,很快就走到。
容行止躲在窗户后面,从考场最第一排找到最后一排,又从最后一排找到第一排名。
他看到很多熟人,可就是没看到云岫。
教室第二排中间的位置是空的。
突然想到什么,容行止直接推开教室门,指着空位置急急地问陌生的男老师:“老师,那个小朋友考完走了吗?”
老师摇摇头,“她没来。”
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