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徽听闻陛下派了个道士来为姐姐看诊,连忙迎出来。
贺萧远远便瞧见一个容貌生得极为不俗,身着绯红色衣裙的女子立于石阶之上,正放眼望来。
好一个美人。
可惜贺萧心中淫猥的念头还未如何展开,他才一接近灵徽,便嗅出了她身上那股极为熟悉的慑人的雪松气味。
贺萧一脸震惊和惊慌地看向灵徽,对上她略含疑惑的杏眼,惊觉自己失态,连忙收敛了神色,心里不敢再有半点想法。
只浑浑噩噩地跟着小安子的引荐,与灵徽互相道礼。
他是擅长使用香料的高手,对于气味最为敏感,分辨每个人身上的气味对他而言不过手到擒来之事。
这女子身上,为何会有那个人的气味?!
贺萧直至进入内室,都还沉浸在思绪中难以自拔。
莫非……
“贺道长?”灵徽看着眼前这个道士,心中的怀疑不禁加深了一层。
此人初见自己的目光,便十分惊艳和眼馋,恨不得将自己从头至尾都细细扫视一遍。
可不知为何,待走近了,他又露出一副见鬼的模样,惊得脸都发白了。
这道士,外表形容看着一派风清气正,可为何会有那样露骨下流的眼神。
且看他这神神叨叨的模样,似乎脑子也有问题,灵徽总觉得让此人为姐姐治病不太靠谱。
贺萧回过神来,不敢再如先前那般放肆。
他老老实实地隔着帐幕为懿贵妃把脉,随时间推移,面色倒有几分凝重起来。
见状,灵徽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
把过脉后,贺萧请了灵徽往外正殿说话。
他若是没点真本事,又如何在那人面前立足,只怕早就被他收拾干净了。
贺萧思量再三,才开口道:“陈小姐,懿贵妃是否服食过太虚散?”
闻言,灵徽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才神色谨慎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在宫内并未有多少人知道,陛下派他来,也未必就告知过他,莫非,他是自己把出来的?
“懿贵妃的病症,初看仿佛是失眠多梦,身患魇症。但贫道曾经见过与贵妃症状极为相似的病例,那人睡眠一切如常,唯独偶尔会情绪极端低落消沉,行为难以自控。懿贵妃的病症,较之那人,还要严重许多。”贺萧干脆一口气尽数道出。
灵徽脸色煞白,这是季太医从未说过之事,她心里怀着一丝侥幸的希望问道:“可太医为姐姐把脉时,从未像你这般说过,道长当真确定?”
“陈小姐不必怀疑,太医们为求谨慎,是不敢像贫道这般大胆直言的。只因此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贺萧又补充道:“懿贵妃必定是多年精神压抑,郁郁不乐,长此以往深受其害,以致病症加剧。那太虚散固然能解一时之痛苦,却因药效太过强势伤身,会残留在五脏六腑之内,是以贫道才能把出。”
他说的桩桩件件,有理有据,不像作伪。
灵徽心脏狂跳不已,她确实未曾料到姐姐的病症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颇有些无措道:“怎么会这样……”
贺萧也面露难色,好不容易取信于皇帝,就碰上这么个棘手难题,他亦是深感时运不济。
“贫道唯有尽力一试,请陈小姐务必谨慎照顾贵妃,不能再令其精神受到刺激。贫道方才把脉,懿贵妃此次发病,应是忧思过度所致。日后需静养避事,不可再操心劳神,否则便是雪上加霜,难上加难呐。”贺萧沉吟许久,才拿捏着开口道。
唯有将贵妃的病症说得再厉害些,才能显出他的本事来。
“多谢道长提点,我一定会时刻注意,想方设法让姐姐情绪好一些。”灵徽勉力维持着平静,她沉着地点了点头,对贺萧道谢。
但心中却像被大石头沉沉地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抬首望向西沉的夕阳,回想起方才贺萧说的每一个字,只觉寒意阵阵透骨。
这皇宫,是会吃人的。
正如一只蛰伏的恶魔巨兽,一口一口吃掉了她曾经笑靥如花,生机勃勃的姐姐,空留下一具精神萎靡的残躯败体苟延残喘。
她要带姐姐离开皇宫的念头,从未有如此坚定过。
只要姐姐还陷在这深宫后院里一日,她就要被吸一日血,直至最后彻底香消玉殒,被压在宫墙之下成为又一个无名无姓的殉葬品。
这并非杯弓蛇影,而是已经活生生发生在她眼前的现实。
灵徽深吸一口寒凉的空气,又缓缓吐出胸中郁气。
过了几日,妙徵的病渐渐好起来,人也精神了许多。
在灵徽的刻意引导之下,妙徵终是答应先不急着求陛下,若是赵氏一开口便让她得偿所愿,那她日后更是打蛇随棍上,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了。
只派了刘女官出宫一趟,送了五百两银子,指明是送给小弟晖儿的书墨费,严禁赵氏擅自挪作他用。
听刘女官回来禀报时,赵氏闻讯脸色十分不好,口中还阴阳怪气地说了好些难听话。
陈父也并未多加阻拦。这个续娶的妻子,虽是平民出身,气性却极大,向来作威作福惯了,他敢怒不敢言。
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