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她没有抗拒男子的接触,没有因为他的轻薄举动而当真生气。
这样的特殊待遇,原来是留给心上人的。
灵徽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很想见到谢瑄。
古人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终于有了深切的体会。
昨晚分别时,他在她耳边低低私语,要她今晚去重锦园相见。灵徽一想到她竟然晕头晕脑地答应了,就懊恼不已。
谢瑄蛊惑人心的本事,真是不可小觑。
但她,确实充满了期待。是即将能见到心上人的那种期待,漫溢了她的心房,即便有苦恼,却也带着丝丝甜意。
想至此处,灵徽唤来莲动,她已经知道莲动便是谢瑄安插在宸羽宫的人。
可莲动处事谨慎,从不多言,最重要的是,当日发现姐姐异状的人是她,灵徽对于莲动在宸羽宫的存在,已经没有半分抗拒。
她笑着对莲动说道:“上次新裁的衣裙,还有哪些,我想看看。”
莲动看见她脸上焕发出的皎皎光彩,照耀得她明艳无俦。唇边两个甜美的梨涡,又显得她娇憨可人,秋日和煦,融融地洒满灵徽一身,真如画中神女临凡。
这样的美人,莲动一瞬间便想到了最合适她的衣裙,她立刻往衣橱走去,一边笑着说道:“有一件,一定适合二小姐。”
再来重锦园,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灵徽款步踏上重锦园内的石径,目光所及之处,是最近才移栽过来的菊花,争相竞放,傲姿凌霜。
而露华池内婷婷绽放的睡莲,此时早已消失不见。时过境迁,原来一切都在变化。
她站定在干枯的梅树之下,仰望着那树梢枝头,空无一物。
那日的琉璃明灯,她至今也没有想明白是如何挂上去的。
但一定与谢瑄脱不开干系,她心中暗暗有此猜测,不禁陷入沉思。
“这几株腊梅,是我移来此处的。以前,长在我住的院子里。”谢瑄步行而来,见她望着梅树出神,便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灵徽蓦然回首,早已习惯了他的突然而至。
二人都较之约定的时辰来得早了些,灵徽嫣然一笑,问道:“你很喜欢梅花吗?以前又住在哪里?”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都是对他的求知欲。
谢瑄的目光却最先落在她今日的衣着之上。
一袭月白色窄腰广袖裙,以浅碧色丝线刻绣莲花为纹饰,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和玲珑有致的身姿线条。领口处的锁骨半掩于衣领之内,颈部的银项圈上坠着一块羊脂玉,是为点睛之笔。
他的目光肆意而直白,灵徽有些害羞,嗔他道:“问你话呢,看我做什么。”
谢瑄这才抬眸,嗓音温润道:“是我娘,她生前最爱梅花。院子在宫外,我九岁时才回宫。”他的语气,如静水深沉,不起半分波澜。
但灵徽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听出了一丝伤感。
他的娘亲,又是个怎样的女子呢?
从前听姐姐语焉不详提及时,她也无心深究,此刻,灵徽忽然很想听听他的故事。
谢瑄却不欲多谈,他转而牵起灵徽的手,动作自然得好像做过千百遍一样,带着她一步一步向紫竹林走去。
谢瑄的手掌较之灵徽,大了许多。
她柔软白嫩的手与他掌心相贴,被他紧紧牵住。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热,灵徽心中恍惚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不真实。
这是她第二次来紫竹林。
灵徽想起初见之时,她无缘无故便在这片无边竹林里迷路,惊慌失措下,是谢瑄的突然出现给了她安全感。
当初她以为是她太过慌不择路,才将自己越绕越深,直至迷失。
可今日,谢瑄牵着她,一步一步走来,灵徽才发现并非她以为的那般。
这竹林,就好像一个人为设置的迷障。
初入竹林时抬首还可见到天光,越往其中深入,竹子间的间隙便越来越小,竹身高度也越饿来越高,直至遮天蔽日,将人封闭在幽深林间。
如果不是谢瑄带路,灵徽即便记下了来时的路径,也没有把握孤身一人走出。
她不禁问道:“这竹林里的路,你都记住了吗?”
谢瑄淡淡说道:“紫竹林依照六爻之术排阵,其中变幻万千,强行记忆必生错乱。只有懂破解之法,才能走出迷阵。”
说着,他抬手指向其中一棵颜色深于周围,泛着紫色的竹子,示意灵徽看去。
“紫绡竹便是阵眼,任凭竹阵如何变幻,紫绡竹却屹立原地。”
怪不得。
从前宫里流传的那些鬼怪传言,想必就是宫人误入此处,又走不出去,被活生生困死在竹林里所致。
灵徽若有所思,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这竹阵,是你所设吗?”
谢瑄看了她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却并不解释,只淡淡“嗯”了一声。
见他如此反应,灵徽愈发如鲠在喉。
她干脆不再迂回,而是直接发问:“你排出这个竹阵,用意何在?宫里人人视此处为荒生野长的不详之地,只怕也是你刻意引导的结果吧?”
闻言,谢瑄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