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徽怒视那灰衣人半晌,见他不为所动,才无可奈何地接过来展开细看,不知心上写了什么令她面目一肃,她咬唇犹豫片刻,对卢盼盼道:“盼姐姐,我……”却不知该如何往下解释。
见她面露难色,卢盼盼善解人意道:“妹妹若有事便先去处理,我等你回来。”
闻言,灵徽感激一笑点了点头,十分感谢她的通情达理,便转身随灰衣人而去了。
卢盼盼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停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今日见到太子时,她就意识到灵徽情绪不如先前那般好。方才的手书上她隐约看见了那三个字,顿时收敛神色不再关注。而后那侍卫的话语,加之灵徽的犹豫,她全部看在眼里,心中自有考量。
她看了一眼雅间紧闭的大门,轻轻叹息一声,轻轻走下楼梯。
灵徽随着侍卫走了不远,便看见一紧紧闭合的檀木门。侍卫止步于此,为她开了门,灵徽带着心中百般的不情愿,步伐沉重地走进内室。
谢瑄靠坐在竹榻之上,榻前茶案之上的小炉里火焰正旺,烧得壶中水“咕嘟咕嘟”不停冒出薄雾。
他双目微阖,一手支住太阳穴,闭目养神。衣袖顺着他立起的手臂隐约滑落,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肌肉来,一看便知极为有力。灵徽看了一眼便立刻移开视线,她盯着自己的裙摆,轻声问道:“不知殿下想说关于姐姐的何事?”
谢瑄睁开双眼,看她站在门口立着不动,不禁面色如水,口中暗有所指道:“陈小姐离孤那么远,不怕声音太大被别人听见吗。”
确实如此,关于姐姐的事不能让别人听去,灵徽只好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几步。
她的绯色裙摆便像一朵涟漪般轻轻摆动,这涟漪围着她纤细的腰身款款而旋,谢瑄的目光不禁随着裙摆向上延伸,停留片刻后才揉着太阳穴又阖上了眼睛,声音不复清朗,而是藏着几分酒意和蛊惑:“方才饮了酒,头不知为何疼起来,替孤冲一服你配的醒酒散吧。”
又不是在宫里,哪里来的醒酒散,灵徽默默在心中质疑道。
似是听到她的心声,谢瑄又道:“孤戴了锦囊出来,你过来拿。”
一副她不给他冲醒酒散,便休想知道姐姐之事的模样。
无奈,灵徽只好继续往前,不得不抬起头看向他。
谢瑄此时微醺的模样极为惑人。他如玉的面色也染上几缕微红,眉头微蹙,双眸被眼皮覆盖,睫毛垂落在下眼睑之上,眼线浓而细长,勾勒出他那双桃花眼的轮廓,俊美而静谧。即便被酒意所扰,可他依旧身姿挺秀,风骨出众,犹如醉玉颓山,摄人心魄。
灵徽站定在竹榻之前,等着他递过锦囊,谁知下一秒,谢瑄蓦然抬头,目光中浅含笑意,混着一丝迷离,如黑曜石折射出的光芒般绚烂复杂,他半开玩笑般低低道:“孤还从未如此费力过,只为让一个女子靠近些。”
这句话一出,灵徽猛然看向他,对上他蕴含戏谑的双眸,才意识到自己被他戏弄了。若在平时,她最多置之不理,当一阵耳旁风便罢了,可不知为何,灵徽此时心里委屈渐盛,方才看到他手书时的愤懑又再度涌上心头,她转身便往门口走去,不想再与他多说半个字。
“站住。”谢瑄并未错过她转身时眼中的泪光闪烁,不禁皱眉,他喝止住灵徽的动作后低沉道:“就这般不愿见到孤?是谁说要竭尽全力报答孤的?今日见到孤,连个笑脸都没有,话也不肯多说一句。早知你这般,孤又何必费那些心力。”
听他这质问的语气,灵徽懵了一瞬,简直有种被倒打一耙的感觉。她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分明是殿下不想看见臣女。臣女避着殿下走,殿下却又要说我不知好歹,叫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顿了顿,竭力咽下哽咽之声后又道:“太子殿下何苦这样捉弄臣女,臣女自知劳烦殿下甚多,任凭殿下开口,臣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殿下。”
“粉身碎骨。”谢瑄在舌尖玩味了一下这个词语,他淡淡说道:“孤要你的粉身碎骨做什么。”
灵徽难堪地咬住唇瓣低下头,不言语。兔子急了固然会咬人,但是咬过之后,难免要被提住耳朵收拾。她此时此刻,就像一只等待被收拾的兔子。
见她小小爆发一阵后便偃旗息鼓,像朵蔫了的小花没精打采,谢瑄不禁失笑道:“是谁方才还理直气壮地控诉孤的?”
什么叫控诉,分明是被他逼急了,灵徽不敢说出声,只好在心里默默回嘴。
“那日你来东宫并非孤有意避而不见,确是因淋了雨有些头晕。付容嘉在时孤就不欲多言,打发她走了便睡下。毕何来传话,孤吩咐他先让你回去。”他极为难得地如此耐心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谢瑄一向对所作所为不予解释,可今日看她沮丧低落,甚至委屈得流泪,不知为何,解释的话语便忍不住道出。
实情却并非如此。
他回想起那日,毕何一脸为难地通禀,说付小姐言语不善,陈小姐也不打算退让,二人就这么僵持起来。
付容嘉固然是向他道出了一番颇有价值的话语,可是他最厌恶别人这般借他威势,尤其是付容嘉这种轻狂的人,谢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