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七扫了一眼,除去两个看门的,少门主边上还有一个抱臂站好的内门弟子,面前是两个黑铁架子,左侧那个放着一盆奇怪的金色液体,右侧则放了一口盛炭的小锅。锅中木炭烧得火红,将其上的空气蒸腾扭曲,一柄长长的烙铁横插其中…
和从前世界看到的那些电影里酷刑场面如出一辙,他们这是要对自己上烙铁?季七稍微皱起眉头。
正如是想着,就听主位上的云宗天开口道:“你昨日不是挨了几十下鞭子?现在看来,恢复得不错嘛。”
季七没有回答云宗天的问话,只是重复:“少门主找我来,是要做什么?”总不会是要关心她这个杂役的身体的,要烙便烙,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云宗天哼笑一声:“听闻,昨日筠妹去看了你呢。她给的金疮药,效用应该不错的吧?”
他口中的“筠妹”,自然就是当初将季七救进傲云门的陶书筠了。少门主倾慕书筠,这是傲云门众人皆知的事情。
他莫不是以为书筠和自己有啥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才借机报复吧?可…旁人又怎会猜到老季给自己“设定的”特别的取向呢?!季七心下一番思绪飞转,面上波澜不惊答:“陶姑娘和我是朋友。”
算是回答云宗天的问题,也委婉澄清了两人的关系。
却听云宗天转而道:“既然是朋友,筠妹将你救回来,让你不至于被打死饿死,我想…你应该知恩图报了。”
“知恩图报?”
“你昨日也亲身看到了魔教的人。筠妹身份特殊,魔教此来,很可能是为了她。”云宗天声音一顿,“若魔教真是此意,我希望,你能代替她。”
季七表情沉沉,书筠果然和魔教有关…
季七不语,云宗天便继续道:“若是筠妹被人带走,我与她…便再无结为连理的可能。假如你知恩图报替了她,魔教很可能会重用于你,让你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就算魔教不留你,你也自可再回到我傲云门来。此番你也算为傲云门立下大功,我可以考虑升你为…外门弟子。”
本是没得商量的事儿,云宗天耐着性子说了好些话来说服季七,已是大发慈悲:“无论怎么算,对于身份低微的你来说,都是合算的。”
季七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谁知道魔教的人是因何缘故来找书筠。且莫说东窗事发后,那些可怕“魔头”会不会将自己大卸八块,就算真的侥幸被放走,她也不会再回到这破傲云门了啊!说得谁多想做那外门弟子似的。
现下,却也容不得季七选择,倒不是她不能反抗。而是反抗并无意义,她一心只想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傲云门也好、魔教也罢,没什么两样…
替了书筠,还能还上她之前救了自己的人情,这一点,云宗天倒是没有说错。季七只问:“如何替得了?你们难道还会易容术?”
云宗天挑眉,似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季七会如此爽快,随即轻快答道:“何须易容?魔教之人并不知道筠妹的长相。她们要找的只是左前臂有兰花胎记的年轻女子。你…也可以是这样的人。”
他扬起下巴指了指堂边放置的椅子。那椅子扶手处有两个可以固定住人手的铁环,显然是供犯人“受刑”的椅子。两个内门弟子会意,立刻上前来想将季七押上受刑椅。
季七扬手,用目光杀停了那两人的脚步:“明白了。”说罢便自己自觉卷起了左手手臂,三两步走到另一个椅子上坐下,将拐杖放到一边,右手捏住左手,一副慷慨就义,硬生生能扛过彻骨之痛的模样。
她严肃看着云宗天:“来烙吧。不过,你们这烙铁的技术行么?别白让我挨一烙,做出来的胎记反倒不像…”
“呵呵,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仗义。也不枉筠妹将你当做真心朋友了。”云宗天笑,冲那手握烙铁的内门弟子点点头,“至于‘胎记’,你不必担心。”
内门弟子将火盆之中的烙铁取出来,烧红的烙铁头果真并非普通的三角或是盾形,而是呈现一种奇怪的异形,大抵便是云宗天所说的“兰花”。
季七还没来得及看清图案,那人就反将烙铁头浸入了那种奇怪的金色液体中,并未第一时间烫到季七手上。
金水咕嘟嘟沸腾冒起几个泡泡,那人便飞快将其拿出来,拉住季七的左臂,找准肘部向下三寸的地方,就将金红色烙铁头压上去——
只听见滋啦的声响,皮肉冒出白烟。早一步关闭了胳膊痛觉感应的季七嗅着空气中的“烤肉味儿”,心道老季花大价钱为自己培养的皮肤还真是神形具备,竟然连气味都如此“正宗”!
季七心下默默评论着自己被烤熟的“香气”,面上演足了戏份,咬紧牙关、眉头紧皱,表情也是无比的凝重,额头上大颗的汗珠往下流淌,脸色也随之调节成了惨白的程度,比上好的宣纸还要白的那种。
几人一点没看出破绽,季七痛苦的“演出”,反让云宗天又忍不住提了几次“外门弟子”的承诺。
待到白烟不再,内门弟子撤开烙铁,季七的前臂上留下一块红色印记,果真与一般的胎记十分相似…就是颜色沉了些。
印记的形状乍一看看不出什么,但一旦定睛细瞧,便真真如同赫然一簇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