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放手心伸至陆君倾脸侧,才猛地意识到已经时过境迁。眼前的对方,已不再是那个自己可以随意触摸的少年。
收回的手在半空中被牢牢捉住,这次力道不大,手心温热干燥,触感并不让人讨厌。江放抬眼,正对上陆君倾的双眸。
已经长开的五官有些许陌生,但那墨色的眼眸、乖巧乞怜的眼神却是亲近熟悉的。
分别五年的距离,蓦然被这一对视不声不响地拉近,江放竟呆呆地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没有反抗。
陆君倾低下头,带着他的手缓缓靠近,放在自己头顶,在发间来回摩挲。动作很轻,就像给宠物顺毛那样。
明明他自己才是被顺毛的那个,江放脸上的表情却跟着软下来了。
江放感觉自己像是魔怔了,直到听见不远处经过的车鸣了一声喇叭才回过神。
四周早已站满了围观的学生,他冷冷抽回手,拍了两下抬腿便要走。可还没迈出一步,又被陆君倾给拦下。
此时的陆君倾已经反过来高出了他半个头,肩宽腿长,力量感十足,江放被他轻易地抵回了墙边。
“刚刚那人是谁?”陆君倾单手撑着墙,在他耳边问。
两人的距离贴得非常近,给人看起来一定非常暧昧,江放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的,只觉得耳朵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他一个老师,在自己学校门口被人这么胁迫着,像什么话?
“与你无关。”江放没好气道,说完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再次不动声色挣扎。
“那说点跟我有关的好了。” 陆君倾从容地笑着,撑着墙的手搭上他的肩头,把他继续留在原地。
那双手的力道刚刚已经领教过,现在又许多双眼睛看着,江放不想再当众丢脸一回,放弃挣扎,鼻子里不悦地哼了一声。
陆君倾收起笑容,朝他挑了挑眉:“江老师,听说我配种去了?”
江放一愣,冰雕般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这……他怎么会知道?
他横了陆君倾一眼,反问:“难道不是?”
话一出口,便又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前阵子,江放接到一个来自辰溪镇的电话,是他以前租住过的那户王婶打来的。王婶告诉他自家孩子大老远考来了闻华市上学,想托他代为关照。
大概是记着江放性格冷,又已经离开他们小镇多年,王婶担心他拒绝帮忙,委托之前不断地找着过去的话题跟江放重温情谊。
“当年跟着你的那小奶狗呢?”王婶在电话里笑着打趣。
印象中两人感情好得很,那少年叫什么名字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总是粘着江放,像他们家那条小奶狗一样粘人。
接那通电话时,江放正在坐在阳台上喝下午茶,眼前摊着一份财经日报。王婶话音刚落,他恰好瞥到一条陆氏集团继承人的婚讯。
沉默两秒后,江放硬邦邦地回了句——
“配种去了。”
陆君倾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放,突然又笑了起来。
“笑什么?”有种说背后说人被抓包的尴尬,江放被他的笑弄得十分不自在。
陆君倾摇了摇头,看着江放的眼睛里依然带着笑意,心想这一趟来得很值。
只是想到刚看到的那一幕,墨色的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在江放眼前打开。里面躺着一对铂金对戒,一枚简洁的男款素戒,和一枚耀眼夺目的女款钻戒。
江放垂眸看着那对戒,脸上面无表情,心尖却轻轻被人揪了一下。
搞艺术的人大多特立独行,两个同性在这帮美院的学生眼里没什么稀奇,不过眨眼间,从银戒就变成了钻戒,大家纷纷感慨江老师还真是抢手!
见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年轻男人相貌绝伦,出手更是身价不凡,围观的学生都兴奋地吆喝起来。
喧闹声中,陆君倾故意取出那枚女款钻戒,“江老师,咱们配一个?”
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让江放感觉到了一丝戏弄。他怒目瞪向陆君倾,胸口出现了不明显的起伏。
陆君倾并不理会他的反应,兀自弯着唇角,眼睛含笑去拉他的手,似乎要当场给他带上。
江放削葱般的手垂在身侧微微捏起,心想:
既不是他的学生,又不是领导亲戚,当着这么多双眼睛,要是在这俊脸上落下一巴掌,以后敢来骚扰他的家伙会不会少一点?
陆君倾没打算江放会愉快接受,只是想恶劣地想捉弄他一下。动作的同时,注意力都放在了江放的表情上。猛地被人一推,他毫无防备,手一晃,钻戒掉到了地上。
“啊!”四周尖叫声顿时响起,那可是枚蒂费尼的钻戒!
刚刚陆君倾拿出丝绒盒子的时候,眼尖的学生已经认出了品牌。那个品牌的戒指,随便带点碎钻的,换台家用车都没点问题。
戒指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却好巧不巧掉进了旁边一个下水井盖的洞眼里。
尖叫声后是一片死寂。
“江老师别怕,我来了!” 相乐护在江放身前,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