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行很老实的把这几日的事在信里都说了遍,一字未落,让人连夜加急送到将军府,虽然娘亲收到是应该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等娘亲回信来,肯定是没用了的,就当是先给娘亲提个醒,让娘亲想想法子。
做完这一切,楚千行也心力交瘁的睡了,为了帮表哥,他真是太付出了。
然而万俟无生如果知道他做的事,会先一步打断他的腿,再绑在轮椅上头让人把他送回将军府去,隔着几千里路,就不能不让姨母担心?
第二天一早,楚千行就出门去梁家吊唁,但到门口才发现来吊唁的人不少,路都让马车堵上了。
昨天梁尚书的尸身一寻到,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立马就飞进了各家各户,梁老夫人赶去码头,哭得几度昏厥,幸得二儿子梁窬武和二儿媳妇邵氏从旁劝解安抚,才没随大儿子去了。
饶是如此梁老夫人这下也病倒了,其实在收到梁窬文的船触礁沉了的时候她身子就不好了,只是还抱着那么丝希望,强撑着口气,现在见到尸身,希望破灭病倒实属正常。
因此今天来的人,不仅是来吊唁梁窬文,也有一并来探望梁老夫人的,这人也就格外的多了,须知大户人家出行,一个人和两个人的区别重大。
楚千行在马车里等了会儿,也没见前头松动,反倒是后头也快堵上了,他皱眉,在这儿候着可不是他的性子,索性下了马车,让马夫趁着现在还能掉头出去,把马车赶到前边路口去候着,自个步行进去。
楚千行虽然才到江左没几天,但不认识他的却是屈指可数,他这一路走过去很快就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军楚恒意之子亲自来吊唁,并且远远的就下了马车不行以示尊敬,谁还能坐得住,除了几个年纪大辈分确实高的,纷纷都下了马车来。
于是前头还是堵着,前来吊唁的人却没一会儿都进了梁家大门,只见里头白森森的,白幡白花白灯笼,穿过中庭就能看见灵堂。
梁窬文是一家死干净了,仅剩下的女儿还在邺都,等收到消息赶回来都得是两个月后,因此现在跪在灵堂前守灵的是他的侄子梁寂云和侄女梁允柔。
一行人也没有寒暄,到灵堂前上了香,这才感叹起梁窬文运道不好,三十好几的才得了个儿子,本该是桩喜事,现在却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言谈间便知道梁家准备停灵三个月,一是等梁窬文的女儿回来,二是想等朝中查个准信出来,虎头岩那地儿虽然多礁石旋涡,容易出事,可梁窬文雇的是老船家,在沧江上讨了二十多年的生活,怎么可能轻易就出事?
楚千行听过也没放在心上,表哥在计划除掉梁窬文的时候,自然想到了这一点,现在就看大皇子元珩会派谁来查这件事,来什么人就是什么结果。
跟梁窬武寒暄了几句,楚千行就告辞出来了,没走出多远就被人追上:“早听说楚公子谦和守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楚千行瞧了眼来人,只见着个大肚胖子,穿着身岩青锦袍,手上戴着枚鸦青色的玉扳指,脸上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珠子。
“江老爷有事?”楚千行笑道,江左远近闻名的江胖子,他自然认得,况且方才他也和梁窬武说过话。
“在下在醉香楼设了宴,不知道楚公子可能赏个光?”江老爷见楚千行认得自己,脸上笑得更是灿烂,全没有了方才在梁家的那股子哀伤。
楚千行对此也见怪不怪,又不是自家死了人,那么难受做什么,不过听到醉花楼这三个字,楚千行脸上还是僵了下。
“江老爷,在下还有事,就不去打扰了。”楚千行拒绝,他那个称霸将军府的娘亲最恨他爹去那种地方,他刚到江左时寻思着天高皇帝远,就偷溜去江左最大的花楼见识了下,也就是那晚,表哥遇上劫道的,险些出了大事。
昨晚表哥就拿这事威胁过他,现在他还敢去,回头他娘真得打折他腿。
江老爷闻言失望,但也没有多言,只笑道:“既然楚公子有事,那不如改日。”
楚千行只管应下,领着小厮去前边路口寻自家的马车,心下好一会儿才琢磨开江胖子那句谦和守礼,不禁好笑,等上了马车才对福林道:“那胖子不会以为我下马车是在尊敬梁尚书?”
在外头楚千行收敛许多,没有直呼梁窬文的名字。
“应该是吧。”福林笑道,心说少爷你一下马车,旁人就都得这么认为了,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嫌前边堵着浪费时间。
福林自小跟在楚千行身边,自然知道这位爷的性子,自家人尚且能有耐性等着,就这种事,真真是一点儿耐性也没有,更何况梁尚书同楚家还不怎么对付。
梁窬文在礼部,楚家一个在翰林做头头,一个在边关做头头,虽然都投在大皇子元珩手下,可正是如此才有竞争。
作为少爷的贴身小厮,福林自然懂。
楚千行听到这么敷衍的回答,伸手敲了下福林的脑袋:“去一趟百味斋,挑两样点心给莫家大小姐二小姐,还有四小姐送去。”他记得昨天莫商商叫那个胆小鬼四妹。
福林摸着脑袋:“四小姐也要送?”给莫家大小姐和二小姐送东西去也就罢了,那个四小姐,他可听说是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