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鹿停了脚步,浑身战栗,南音跳在它身上的时候,它都没有这样恐惧过。
它四肢一软,跪倒在地,南音也顺势走了下来。
方才还是芳草萋萋,万里青翠,可现在她脚下分明是一片焦土,寸草不生。
四周影影绰绰的树影,仔细看去,全是狰狞的枯枝,好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
倒在地上的灵鹿突然一阵抽搐,翻了白眼,口鼻冒着白沫,随即昏死过去。
雾气里有毒。
南音迅速运功,屏气凝神查探四周,约莫估算了一下方位:“南山禁地……”
传说数百年前,魔界出了一位功力强盛,作恶多端的厉害角色,甫一出山,便是血洗魔界,自己当了魔尊。
魔界重新洗牌,在新魔尊的强势带领下,为祸人间,对抗修道界,闹了一个鸡犬不宁,民不聊生。
修道之人心系天下,自然不会任由这样的魔头草菅人命,故而几大门派联合起来,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
这一战便是百年,魔尊虽强,却架不住修道界人数众多、齐心协力,故而被打散了修为,镇压在了战场之下。
也就是南山。
镇压了魔尊的南山,成了一座死山,上面寸草不生,只有这些狰狞扭曲的古怪植物留在地表,谁也不知道它们是死是活。
这儿的雾气有毒,吸入可乱人心智,修为若低一些便直接催生出心魔来。
雨雪风霜更是神奇,滴落在人的皮肤上,便直接腐烂人皮,直透骨髓。
南音是金丹中期,修为不低,加上发现的及时,倒也无甚大碍。
她四下打量着这禁地,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在笑,血液也沸腾起来,整个人晕乎乎的,好像身体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许是先前吸了那几口雾气所致。南音皱着眉头运功,想将身体里的毒雾逼出,却不料红色的灵力还没凝结,就四散在空中。
她可是金丹期!竟连凝力都做不到?!
南音眸中闪过一缕精光,最后打量了一眼这南山,转身便走。
只是可怜那灵鹿,已经悄无声息的死了。
一晃两日过去,陆浮云和一众弟子在灵云峰下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面色通红,脖颈上残存密密麻麻深浅不一吻痕的楚有容。
楚有容穿了一身鲜红的衣裳,与他往日青白衫截然不同,显然是南音强求的。
只是这红裳若是穿在别人身上,那便有艳俗之嫌,可是穿在楚有容身上,反而更添几分魅力。
“师尊。”楚有容不自然地理了理领口,却还是遮不住南音胡闹的证据,“南音她说,三年禁足之期未满,她不能下来。”
陆浮云的脸色阴沉下来,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楚有容的脖颈,还有那上面的吻痕。
见师尊脸色阴沉,吴明连忙说:“师尊,既然南音不去,那我们自行去便罢!每次去秘境,她总要羞辱我们,还抢我们的天材地宝,如今她不去,反倒让我们方便。”
“就是。”另一个弟子应声,“师尊,凌源秘境非同小可,若是南音捣乱,恐怕我们便比不过其他门派了。就让我们自己去吧。”
陆浮云脸色并未好转,仍盯着楚有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有容眸色一黯,心中冷笑不止。
因陆浮云性格傲气,向来不愿与废柴多说几句,这些师兄弟,哪一个不是他和南音教导的?
那么多秘境,如斯凶险,哪一次不是靠着他和南音救人于水火?
天材地宝,呵。若非有南音强势打头阵,他们以为他们能看见天材地宝?
“师尊。”楚有容直视陆浮云的目光,“既然师弟师妹们都这么说了,那还是我们自己去吧。”
“凌源秘境马上就要开了,若再不动身,恐怕就不能抢得先机了。”
陆浮云板着脸,良久才点了头:“此行凶险,诸事小心。”
……
南音翘着脚,双手掐着诀,灵力四散在凌云派,感应到他们去秘境的人已经离开后,这才走出洞府。
伸了一个懒腰,南音的铃铛锤再次叮当作响,载着她往凌云派主峰去。
凌云派主峰是整个门派的核心枢纽,诸如议事堂、会客厅等都在这儿。而南音要去的,就是藏文馆。
她记得她刚入门派的时候,南山禁地还没有这样凶险。她甚至还和楚有容偷偷闯入,在漆黑的夜里练胆。
那会儿楚有容还不是现在这副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的样子。
他是大师兄,比谁都细心,瞧着初入门派的南音不适应,便偷偷塞给她糖吃。
入道第一步便是修辟谷,南音心神杂乱,做不到清心寡欲,辟谷不彻底,饿得两眼发黑。
楚有容便打着指导她打坐的幌子,手一挥,往她嘴里塞一颗糖。
南音不知道在这薄情寡欲的门派里,楚有容哪儿来那么多糖,只知道那糖甜得腻人,她一点儿也不爱吃,却还是一颗一颗含在嘴里。
嘶……南音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回忆很久远了。
只是她想不起来自己和楚有容是怎么渐渐疏远的,以至于这些回忆多年没有被调动,如今乍一想起,惹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