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天彻底黯淡了下来。
这首歌的时间很短,只有两分半。钢琴弹至尾声时,周岁收回脚步,重新坐到了秋千上。他轻轻荡了荡,万千灯火在他身后熠熠生辉。
昏暗中,隐约看到江繁被风吹得翻起的白色裙角,还有披肩上垂下来的毛边流苏。
在嫁为人妇之前,江繁也曾在香港红馆连开三次演唱会,万人空巷,座无虚席。这么多年过去,属于她的盛世和年代早已化为乌有,此刻只有这晚残景浮现在眼前。
副导演轻轻走了过来,看着取景框中的几抹剪影。者摩山的夕落是真的美啊,每一帧都像是从4k荧幕里截取出来的,看得他心动。哪个综艺导演没幻想过拍电影电视呢?
他只能轻叹一声,“可惜了。”
“可惜什么。”
他这语气听着不像是要删改的模样,副导愣了愣,“您该不会打算到时候全播出去吧?”
“我为什么不能全播?”他反问。
这下,副导可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盛明寒和周岁才刚离婚,这段要是放出去,恐怕不太合适。 ”他忧心地说。
听说盛明寒的粉丝还建了个‘离婚’的超话,之前俩人没分手的时候,每天都有上百万人打卡上班。官宣那天,超话抽奖的话题还冲上了热搜,里面特别出名的是两个富婆,一个抽房一个抽车,简直塑造了新时代追星神话。
虽然这俩人现在看着是没什么,但是粉丝们不会这么想啊,他们只会觉得这一定是他们安排好的剧本,转头就开冲节目组……
他想想之前官宣时的盛况就一阵后怕。
“怎么不合适了?”郑从容挑了挑眉,“真人秀的意义就在于‘真实’,哦,分手之后大家和和气气做朋友,你觉得有可能吗?观众又不是傻子。”
“他们看综艺,就是为了看真实的冲突感。要是每一步都设计好,那看综艺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看婆媳电视剧,那个更狗血。”
副导被训得连连点头。
不过说句实话,盛明寒真得好好谢谢江繁,他们的加入大大冲淡了歌曲中旖旎缱绻的味道,反而露出一丝聚散离合的伤感。
不是任何一个互动都需要从爱情的角度出发的,他们的身份不仅仅是爱人,也曾经是亲人。如何坦然接受失去,这才是永恒的课题。
当然,这些郑从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脸上笑呵呵,心里想的却是:老盛啊,你来都来了,那我从你身上薅点羊毛,不过分吧?
他都能想象到这一集播出时,网上会有多轰动了。
山上越来越冷,他们待了一会儿拍够素材后就准备回去了。上车的时候,周岁从江繁身边擦肩而过,说了句谢谢,声音轻不可闻。
话音落罢,他坐到了江繁的后面。
事后他回想起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和盛明寒之间的界限又模糊了。
江繁愣了愣,意识到他是为什么事道谢后,她轻轻笑了笑,给周岁发了条信息。
[也不是全为你。]
周岁看了很久,收起手机。
盛明寒过了一会儿才上车,周岁看见他朝自己走过来,手里多了一条披肩。
他和他母亲的关系不太好,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这条披肩应该是给柳时宁买的。
和周岁猜得大差不差,盛明寒到山顶的时候,才想起昨晚小林发来的图片,心想柳时宁工作也挺辛苦的,正好带条纪念品送给她。盛明寒还担心太便宜配不上她,特意叮嘱工作人员去的时候跟老板讲价,抬到了一百块一条。
太高了也不好,得省着点花。
柳时宁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计得气死。
盛明寒坐下,把披肩收进包里放好。
周岁靠在椅背上,垂眼看着前面的座位,心想等车开了,就会恢复早上的平静。过了好一会儿,盛明寒忽然倾身过来。
猝不及防的动作把周岁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你干什么?”
盛明寒也微微错愕。
半晌后,他抬手把周岁夹在衣领上的麦关了,仅此而已。
“我不喜欢被录音,没别的意思。”盛明寒目光微微淡了淡,“……你不用这么防备我。”
说完,他坐了回去。
周岁脸色微讪,不知说什么好。
他其实是知道的,不在录制期间,盛明寒连短视频都不想应付。对他来说,拍摄是工作,现在应该就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周岁其实都明白,但下意识的反应是掩饰不住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小巴车下了山,像一滴水融入湖海,缓缓驶入车水马龙的城市中。
“你刚刚是怎么猜到的?”
周岁抬起头,盛明寒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白炽灯从顶空打了下来,他一半脸都藏在影子里,看不出是阴还是晴。
周岁差点以为他是在跟别人说话。
他想了想,模糊回答:“看太多遍了,可能潜意识里是这么觉得吧。”
盛明寒回头,目光柔和了下来。
“你看了很多遍?”
“是啊。首映的时候我也去过,当时还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