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柠记忆里的童年,只有大片的流离,一格-格的空白,还有接连不断的阴天。
“小柠,起来吃早饭啦。”
“来啦,妈。”
“吃完饭去趟你奶奶家,好几年没见了,他们也挺想你的。”父亲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对北柠说。
“我不去,我凭什么要去,他们想我!是你可笑,还是我啊!”
“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我是你爹!”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再说一遍,我不去,也不可能去!”北柠的眼睛憋的通红,可她硬是没让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说完北柠咚的一声把碗狠狠的放在桌上,跑上楼,把门砸了起来……
“我记得她小时候很文静的啊,怎么了啊,现在,动不动就摔碗碟筷的。”父亲的语气带有些许的无奈。
“怎么了!你不知道吗!谁让你让她去你妈家的!”妈妈的语气中带有意味不明的怨恨。
“你怎么当妈的,我让她去她亲奶奶家,还有错啦,就算以前老人做的不对,这么多年了,就不能大度一点嘛,毕竟是老人啊!”妈妈没理爸爸,只是送了他一个白眼。
“等下,你去和你姐说,知道了吗,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啊,这是血缘关系的啊。”父亲自顾自的对北梓说道。
“我姐本来就不回来的,你非要她回来,回来了,你还要逼她,我不说,说了,她又骂我,你到没什么事。”北梓低声回答道。
“行行行,你们都是好人,就我在逼她,就我是强人所难,不吃了!”咚!父亲也上楼了。
北柠的房间风景很好,房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苍松翠柏松涛阵阵,虽不是深山,但仍然密林巨树参天,枝条摇曳万木峥嵘,亭亭玉立,北柠散着头发,趴在窗前,想着陈毅笔下曾有“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赞誉。她想,这松树大抵是骄傲的吧,是有傲骨绝不会轻易弯腰的吧……它当然可以骄傲,一身绿装春不着浓,夏不招艳,秋不惧霜,冬倍耐寒。它把一年的风霜雨雪,淡而视之。即使春天来了,它也一样,开几朵洁净的碎花,来昭示一下春天的到来,经过夏雨,也不像花儿一样,招蜂引蝶,惹人媚眼。秋霜偷渡,百花凋零,千绿退色。而它依然把绿色献给人间。寒冷的冬天来到,百草枯黄,百树枝僵。才真正显示它飒爽英姿,傲笑雪冬的豪气,尽显它冬之骄子的美誉。
不知何时,北柠的双颊布满了圆润的水滴,秋风凌冽,不一会,变成了一道道刀疤似的泪痕。北柠羡慕秋风里挺立的松树,羡慕无人敢轻视它,羡慕它桀骜不屈的灵魂……
北柠是天生的文科生,她多愁善感,总是感性大于理性,儿时读《红楼梦》,她最爱的便是林黛玉,或许是寄人篱下的感同身受,也或许是羡慕贾母对林妹妹的疼爱……
“小柠,你大了,16了,马上17了,也高中了,你该懂事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爸爸这边的亲戚,每次回来,只去你外婆家,可你爷爷奶奶老了,60多了,你真的不会后悔吗,等你长大,他们不在了的时候,去看看他们,算爸求你了……”父亲在门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人伦纲常,说着儒家大义。
“我换件衣服……”北柠还是屈服了,她做不到,她没办法……
北柠家离她奶奶家不过百米,可北柠走了半个小时,北柠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那么恨的人,最后还是到了,她还是要面对……
“小柠也来了,坐吧,喝水吗?”比起弟弟熟练的去柜子里拿出自己喜欢的零食,北柠更像是客人,第一次见的客人。
“不用了,谢谢。”北柠尽力控制自己。
“吃了吗,待会在这吃晚饭嘛,我让你爷爷去买牛肉。”
“不用了,等下我和我妈还要去我外婆家。”
“奶奶和外婆是一样的,你要一样的对待啊。”奶奶竟然用近乎哭腔的声音说完了这句话,可北柠却感到一阵恶心……
那年的事情像烙印一样印在北柠心里,北柠不知道所谓的奶奶是怎么做到可以心安理得的说出那样一句话!
2014年,那年北柠六年级,北柠的父母去了江浙一带,北柠的外婆知道她奶奶的为人,不放心,来看看北柠,北柠记得,外婆带了很多好吃的,说都是给北柠的,可北柠却一口都没吃到,外婆偷偷给了北柠五百块,可还是被北柠的奶奶的看到了,奶奶伸手拿走了,说小孩子不用那么多钱,外婆一向脾气好,与世无争,也没说什么,但还是在看到北柠熟练的做饭洗碗的时候,心像针扎了一样。北柠记得,外婆用极好的语气对奶奶说,你一个人带两个小孩,也不方便,我把柠柠带回去吧,我照顾她,明明在普通不过的话语,到了奶奶这里全变了。
北柠到现在也想不通,到底是哪句话惹到了奶奶,她明明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在村里大哭大闹,说外婆不讲道理,边走,边哭,边说她又没虐待北柠,北柠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外婆怎么就要带走北柠,是不放心吗……还有很多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北柠记不清了,只记得,不过半小时,村里人都来安慰奶奶,说着外婆的不是,也有人说北柠的不懂事,外婆没办法,只能离开了,可就算外婆走了,奶奶还是不解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