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和自己提起这个：“没有啊，怎么了？”
霍霄略放慢了车速，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疯狂的事：“大概是我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吧，我几乎变卖了所有我能拿出来的值钱的东西，房子、车、我母亲的首饰，还有我父亲的收藏品，又和地下钱庄借了一大笔钱。然后我把所有的钱都投进了资本市场去做杠杆，只给自己留了200美元做那几天的生活费。”
“一星期之后，我投进去的钱翻了20倍。”
南笙听着他的话满眼都是愕然，但心头又似乎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她早就知道这男人骨子里带着股狠劲儿，即便这段时日他在她面前收敛所有锋芒，可他疯狂的样子她曾经窥见过冰山一角。
“你那时……多大？”她问了一句。
“十八。”霍霄唇角微勾，带了几分嘲弄，“我没念过大学，别人坐在教室里的时间，我都用来赚钱了。”
这话让他说的。他们吭哧瘪肚在教室里做了好几年，最后还不是为了赚钱。而且一辈子都不如他随随便便一笔生意赚的多！
南笙白了他一眼，随即思绪却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散。她知道霍霄和霍家关系恶劣，毕竟这种豪门大户，为了财产利益亲戚间互相排挤倾轧很正常。
本来该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到底要经历过什么，才会铤而走险做个赌徒？
“你……”南笙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反正都过去了……你现在不是挺好嘛，日子要向前看，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女人轻柔的声音飘荡在封闭的车厢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还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和怜惜。
霍霄一怔。他说这些不是为了卖惨的，谁知道竟然还能收获一波女朋友的安慰。
他一直觉得，男人生来就是生理上的强者，既然占了优势就必须有所担当。所以在外面受苦也好，挨累也罢，都不该把这些带到自己的女人孩子面前。更不需要被自己的女人同情，可现在看来……这种感觉还不坏，甚至挺好的。
行，他学废了！留着以后用的。
“唉，不对！”南笙忽然又想到什么，“你不是双学位硕士吗？还是名校。”
“买的啊。”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只要钱够多，财神都能砸下凡。什么名校不名校的，都一样。”
南笙无话可说。是她见识浅薄，她彻底服了。
霍霄继续说道：“啾啾，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最容易获得巨大成功的。一种是不拼一把就什么都没有的赌徒，一种是背靠着大树，无论成功失败都无所谓的人。因为他们做起事来都能心无旁骛，不会纠结于得失，被限制思维。”
南笙似乎明白了他想和自己说什么。她忍不住皱眉：“可是霍霄，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你那样的强悍能力。能赌上身家性命，绝处逢生的。”
哦豁，小心肝儿夸他能力强。今天真是个意外收获幸福的好日子啊！
霍霄心里熨帖得不行，嘴角不断上扬：“你光认为我能力强吗？就没觉得我体力和耐力都特别好？”
“啊？”这怎么又忽然扯到别的上了。南笙一开始没懂，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又羞又恼想打人，可考虑到他正在开车只好忍下来，“霍霄，你要是不能正经说话就闭嘴别说！”
“我错了我错了，我马上正经。”男人从善如流地改正错误，“啾啾，你不觉得你现在纠结的都很没有意义吗？”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份工作是能够安稳到老，毫无变动的。你接了李兆荣酒店的单子，不就是为了以后打算。你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倾向，难道不是吗？所以早点开始还是晚点开始，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啊，我想更稳妥一点……”
“你觉得哪里不稳妥？”霍霄打断她的话，“你是觉得我舍不得给你投钱做老板，只是用嘴忽悠你。还是我拿不出那点钱？又或者我养不起我创业失败的女朋友？不能给她安排一份差不多少的工作？”
南笙咬唇：“可是我不能靠你……啊！”
她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方向盘一打，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南笙冷不防他会来这么个操作，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跟你好好谈谈。”霍霄解开安全带，侧身看着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南笙，什么叫做不能靠我？我是你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靠我？”
“是在你心里，我霍霄是一个不值得依靠的人。还是事到如今，你依然抱着随时甩了我的想法，打算哪天一不高兴又跟我分手？”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