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光倏然自陆烟离的眉心涌到心里,暂时压制住了红光,也缓解了他的心痛。
这一幕落在镜天眼里,关于昆吾剑不能离开陆烟离的身体,他已经了然于心。
他正要说些宽慰的话。
可陆烟离一恢复了行走的力量,便推开他,独自艰难地往村外走。
陆烟离捂住心口,疼痛缓解,但他依然虚弱。
当镜天冲过来抱起他的时候,他连推开的心思都没有了。
“陌九幽和我心里的魔气有关,我修为废了,压制不住魔气,被他发现,是迟早的事,快些走,别连累村里的人。”陆烟离的话掺在风声里,时断时续。
镜天温暖地抱着他,身形迅速在月光难以照亮的林间穿梭。
隐在暗处蛰伏许久的怪物们,该是嗅到了血腥,跃跃欲试地用爪子拨动着地面腐败的枝叶。
一声声兴奋的兽吼,由远及近,亟待将腥血来源吞食果腹。
“呵。”陆烟离虚弱垂下的手臂再次将镜天的脖子搂紧
将瓷白的小脸搁在人肩上,睁眼时狐狸眼倏然亮起金红色的光。
他看着跃出森林,跟上他们的魔怪。
那群被魔气污染畸变,只能瞧出部分原来妖形的怪物,也在用赤红的双眼看着他。
“我不会变成你们那样。”陆烟离露出狐狸的獠牙,嗤的一声,吓退了那群饿红了眼的丑东西。
“哈,哈哈……”他放肆的笑声,突然引起一阵血沫入喉的呛咳,“咳,咳咳咳,你知道我看见他们,想起了什么吗?”
镜天不回话,只专注于找业火海棠,他急需这朵圣花,让怀里的人恢复修为。
如此强大的两种力量在陆烟离的身体里对冲,痛苦不会停息,最终会耗尽他的命。
陆烟离哑着嗓子说——
“我想起了一个小孩子,独自走在荒漠里,他那么小,那么小,好像一只大蜥蜴,一条蛇,一切不像人的东西,都能吃掉他。”
“可他不怕,”陆烟离喘上一口气,再次只能将全身的重量落在镜天的怀里,“他被警告过不能露出妖相,他却为了保命,用上他的狐狸眼睛,露出人类没有的獠牙。”
“你说他,究竟怕不怕?”
陆烟离转头看向远处一片死寂荒芜,笑了笑,他知道镜天有最好的气运和头脑,一定能找到业火海棠。
越是靠近业火海棠的地方越是荒芜,它的根蔓延几十里,会吞噬灵气,那村子下,盘踞着老根,魔怪才不愿靠近。
陆烟离放心地继续闭起眼睛,说着故事一样的事——
“小孩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族群抛弃,但他很快被接纳进另一个群体,”他笑得很苦涩,“和这些人走在一起,他不用再现出妖相,他们很强大,只是会用铁链把所有的小孩拴在一起。”
“没有人告诉过这个小孩,人不该被束缚,于是所有的孩子都在哭,只有他,走向唯一没有用鞭子抽打过哭泣孩子的紫衣少年……”
悬崖的风,吹起陆烟离和镜天的长发纠缠在一起。
他们已经来到崖边,无路可退了。
陆烟离冰冷的脸贴住镜天的脸,温柔地问:“我如果说跳下去就能摘到业火海棠,我们不会死,你愿意跳吗?”
镜天向着悬崖走,毫不犹豫地说:“愿意。”
当风声萧萧掠过耳膜的时候。
他们正相拥着坠下悬崖。
一道紫色的身影倏然从天而降,闯入陆烟离的眼睛。
让他未说完的故事,得以继续。
陆烟离向着紫色的身影伸出手,轻声一如往昔:“小孩抓住紫色的袖子说,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
“他们带你去了哪里?有没有伤害过你?”
“你说的紫衣少年,是不是陌九幽?”
悬崖下格外寂静,唯有镜天关切的神识传音,一句句回荡在陆烟离的脑海里。
坠落深渊,并没有想象中疼。
陆烟离睁开眼睛,看着满地嫣红夺目的五瓣花朵,冷漠传音回去:“这些花,一旦发现有生命在附近,就会变成毒蛇,咬人一口会致命。”
“你一动不动,应该已经发现了,别因为一个故事纠结到乱了心跳。”
“你先回答我的话,”镜天的指尖揪紧他背后的衣衫,立刻惊起艳丽的小花无风自动,他不惧,也知道怀里的人并没在害怕,“他对你做过什么?”
“我和他的事,不需要你关心,”陆烟离心狠地咬了咬牙,说,“悬崖上层的风像是一个传送阵,会把人送到不同的地方去,你有摘花的气运,花就该属于你。”
陆烟离倏然起身,惊动更多的魔蛇苏醒,他轻松跃起,用兽爪将自己稳定在岩壁上。
镜天随之起身,脚踏地面,化出一个火圈将蛇屏蔽在外,抬头看向他,道:“我只想用业火海棠救你。”
“我不要你的花,你还不明白吗,你说你在乎我,可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你。”
陆烟离想象过,曾经的自己一定对眼前人很无情。
可当他看见镜天为了保护他,燃起越来越烈的火,吸引所有魔蛇只攻向火圈的时候。
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