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刺破一点油皮,便有淡淡血液顺着喉口流下。
‘七’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猛然用力,蔺宗也是猛然间一推,手中两张藏在袖中的刃字符出手,两道疾风杀去,‘七’手中刀微微一偏,便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口。
距离心口,只有咫尺之遥。
而那柄短刀则是奇怪的停了下来。
蔺宗忍着疼痛低头一看,只见那寒光凌冽的刀刃之上,是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指。
‘七’也在抬头看,只见刚刚那个盘膝坐在地上的清俊白衣年轻人此刻正站在他的眼前,那一双稍显魅惑的桃花眼之中,此刻金光交杂,映照着那颗铸成的金色丹田。
沈江浣挑眉望向‘七’,微微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他轻轻掸了掸袍袖,平静的‘七’对视,轻声开口:“影卒门的老鼠敢到绛阙门中做这些龌龊之事,可真算是胆大包天了。”
“醒了?”‘七’微微有些惊讶,但随即面具遮挡下的嘴角则是漏出了一丝冷笑,寒声道:“醒了又如何,一个刚刚筑基的毛头小子还能叫我打了眼不成?”
话音刚落,‘七’就如同附骨之疽般缠了上去,那气质出尘仿佛谪仙人般的年轻人一动不动,只是探手一指,口中轻声喝道:“杀!”
一柄赤色长剑自其腰间白玉令牌之中飞出,一道黑色的虚影出现在他的身后,随即,便有一股浓烈的杀意扑面而来。
这一出手,便是杀招。
煌煌神雷从天而降,萦绕长剑之上,盘旋环绕,仿佛一条紫龙,直冲云霄。
‘七’的身影微微后退,略微有些难以置信,他看向沈江浣身后的黑色虚影,只觉着一股凌厉的杀意剑意纷纷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退了一步,口中喃喃惊呼:“这……这是什么!”
“斩”
一字出口,便如同一道箴言,那气浪霎时间已然席卷的数十米高,气焰滔天。
“鬼”
二字出口,那杀力只是更胜,也愈发可怖,‘七’眼中的恐惧到达了顶点,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身子不断颤抖,甚至于连举起刀对抗的勇气都没有,随即,便听的那一袭白衣,最后一字:“神!”
斩鬼神!
那一道滔天巨浪斩下,沙石四飞,泉水叮咚,仿佛一条水龙腾空而起,种种乱像夹杂在一起,便是那道最纯粹的剑气。
‘七’淹没在浪潮之中,这股庞大的力量席卷而来,将他的身躯寸寸撕裂,撕裂成一块块碎肉,一片片白骨,最后,便是连一具全尸也未曾留下,剩下的,只有山涧中泛红的石头,见证了他的生命。
“回。”
赤霄剑仿佛能通人言,随着这一字出口,自顾自便收回白玉令牌之中,沈江浣瞥了眼地面的猩红,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扶起满身是血的蔺宗,柔声道:“走,我带你回去治伤。”
一边说着,他一边背起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也不顾那鲜血染红了白衣,此刻的他,并不想刚刚杀伐果断的尘世谪仙,而只是像邻里村头的兄长般稳重温和。
他背着蔺宗钻入山涧旁的一处树林中,背后尽是被蔺宗淌出的鲜血浸透,不巧此时天边下起了磅礴大雨,这会记史阁内已然宵禁,大门已然关闭,沈江浣将蔺宗放在地上,看了眼倾盆而下的大雨,手指轻点,结成一道法印,开口斥道:“敬请风雨雷电四神,消退不宁,停雨止风,急急如律令!”
法印一出,便有一道细微的光幕笼罩在了蔺宗身旁,这类呼风唤雨的法术算不得什么厉害法门,只是神霄经中随手有过记载的,对于凡俗之人或许还觉着稀奇,但在绛阙门中却是一门平平无奇的法子。
蔺宗躺在地上,胸膛依旧不断的淌出血来,面色苍白如纸,发出细微的喘息之声,以及隐隐疼痛的细小呻吟,不过在阵阵的雷雨声中,却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沈江浣也不懂什么医术,此刻绛阙门各阁都已然封门安息,也没有什么药物可寻,他思量片刻,也只是先撕下几片衣衫把蔺宗胸膛上的伤口包扎起来,但看着那鲜血依旧渗出,仿佛无济于事。
黑暗中,光幕下的那一袭白衣显得有些焦急,他深知绛阙门的规矩,一到夜间,所有阁院关闭,门前都设下隔绝声响的法门,就算他现在跑去藏药楼砸门也未必有人会搭理他,而此刻的蔺宗,却已然是奄奄一息,恐怕撑不住多时。
正在他焦急之时,低头一看,却见手心那闪烁着翠色光芒的印记正闪闪发光,顿时,一个念头便浮现在了他的心中,这印记不止一次修复他身体的伤势以及疲惫,似乎对于治疗一类有着奇异功效,如果拿这印记试试,不知道能否救活。
心中想着,他的手颤巍巍的,放在了蔺宗胸口那庞大的血洞之上,触碰到的那一刻,却是奇异的发出一声滋滋的响声,但下一刻,他只觉着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但这一次,却不是往日那般舒适,而是一种抽取着浑身力量的感觉。
随着这种感觉持续,伴随着的就是体内生机不断的流失,体力也愈发的消散了,沈江浣只觉着隐隐有些头晕目眩,脚下也隐隐有些不稳当,筑基期的道行竟然一瞬间便被抽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而继续抽取的,便是他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