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贺云峰回到病房,走到窗户口旁,望着对面那栋住院楼的某间病房方向。
西沉的夕阳光正好还照在那间病房的窗户玻璃上,反射得刺眼,让人难以直视,也看不见窗户里的样子。
但只要等到夕阳沉下去,就能看清。
特别晚上开灯,就能看得更清楚。
只要他身体足够好,坚持等得到就行。
贺云峰扶着窗户沿,静静等着。
慢慢夕阳光下移,慢慢不再反光,慢慢能看见一点影子。
马上就能看清楚了。
贺云峰不由自主收紧呼吸。
“咳咳!”
这时,身体却支撑不住,咳嗽起来。
等他咳嗽完,再抬眼看去。
没有夕阳光了,却还是看不清窗户里面。
是因为,突然拉上了窗帘。
还能看到是谁在拉窗帘。
甚至拉窗帘的人还朝他这边冷冷看了一眼。
这也能让那胆大包天的丫头发现。
贺云峰是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不说对面的唐安宁能发现,就是任何经过楼下的人,都早就看见。
他病房门口的值班医生也早就发现,但又不敢进门提醒多注意休息,不能一直站着。
对面窗帘拉上了,贺云峰也还是没离开窗户边。
他就不信能一直拉着,一直不打开。
就,较起了劲。
直到,对面住院楼另一间病房,有个老头子总算再真的醒过来了,起床去趟厕所,经过窗户口,余光好像瞟到对面住院楼有个什么让人恼火的身影杵在窗户口,对着他家臭小子的病房虎视眈眈。
但刚醒来,眼睛还有些花,所以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过去。
又没看见人了。
难道是见鬼了吗?
那冷血混蛋来了肯定不会缩到后面那栋住院楼去,肯定会光明正大在他们同一栋,估计就在那臭小子的隔壁呢。
没有人比那冷血混蛋更不要脸。
看不等他上个厕所了,就去将人撵走!
但唐德忠不知道,等他进到厕所里后。
“咔嚓!”
就听到厕所门锁从外面锁上的声音!
“闫颜玉!我看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唐德忠顿时就气炸了。
不给他打镇定剂睡觉了,就把他关进厕所里。
除了他夫人,没人有这么大胆子!
“我数三声,你不给我开门,我就把这门给踹得稀巴烂!”
唐德忠即使这么生气,但还是没有立即踹门,还是先跟外面锁他的人商量。
谁叫是他夫人呢,等会直接发脾气,会把外面的人惹更生气,那后果就不止是强制让他睡觉,还有不准进家门,不准吃甜食,严重甚至闹离婚。
就被这么死死牵制了一辈子。
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他都先退一步商量了,外面的人竟然还一声不吭,从来都不给他退路,不给台阶下。
行,看来今天,真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他必须去赶走那冷血混蛋,他内心太慌张不安了。
他感觉,他已经在慢慢失去那臭小子。
他不允许失去他,说他自私好,蛮不讲理也好,随便怎么说,他就是舍不得放手。
他已经在批准那臭小子前往救那冷血混蛋的时候,就放手了一次。
他后悔了,后悔得差点死掉。
他不管自己身体已经垮成了什么样,也不管以后还要承受多少这样致命的担心,噢,不对,以后都不用承受了,以后臭小子只会平平安安一辈子,不会再有一丁点危险。
那他当然就更加不愿意放手。
凭什么要放手。
十年前他刚遇到那臭小子的时候,就要送到那冷血混蛋手里,是那冷血混蛋自己不要,等他精心培养了十年,现在又要来抢。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蛮不讲理的不是他,是那不要脸的冷血混蛋。
唐德忠将所有的心慌不安和火气都聚到了脚底,猛地朝厕所门踢去。
“爸。”
“哐当!”
唐德忠聚满力气正要全力踹门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唤声,使得他身体不听使唤,立即停脚往回收,但收得太急,身体一下失去平衡,狠狠摔到了地上。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这才快些开门,焦急进来查看他的情况。
唐德忠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下给摔狠了,他身体本就垮掉了,哪里还经得起这么重的一摔。
给他检查摔伤情况的人吓得脸色煞白,眼里都是歉意和心疼,却愣是一声不吭,一句道歉的话都舍不得说出来。
倒是那杵在门口的,让人讨厌的臭丫头,也心焦看着他,好像生怕他给摔坏了似的。
啧啧,瞧瞧装得多像,不是她随便乱喊人,他会摔吗,说了多少次不准乱喊他“爸”,都当耳旁风。
喊一次,他就要心揪一下。
揪得他难受。
难受死了。
让他难受的事还不够多吗?这臭丫头还非得来掺一脚。
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