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目送完人,就往邮电所回。
她们也没立什么字据,但丝毫不会担心。
内心还小小期待下次是不是真能见到全公社最靓的女式自行车呢。
好像就算是说给自行车镶钻,她都会信,这奇奇怪怪的信任程度。
想起来发笑,一路笑着回到邮电所。
到门口就看到邮电所来了一批人,都是穿着四个兜军装的严肃军人。
苏萌赶紧进去报告,退到工作人员中老实站好。
该不是开始电话听筒被砸,又摊上事了吧。
她这工作才十天呢。
那也不用这么多军官来吧。
站着听了一会才知道不是调查砸电话的事,是调查一对夫妻关系的事。
这群军官是调查官。
手上拿着开始在宣传栏撕下来的那两封信。
也就是她们刚走,这群人就去撕了下来。
这群军官说明来意后,就分批,一部分去调查那对夫妻中的妻子在这里打电话的几次记录情况。
一部分单独跟他们每个见过那对夫妻的工作人员谈话。
还有些去了供销社等其他只要那对夫妻到过的地方调查情况。
不是调查他们的行为是否违法违规,是单纯调查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如宣传栏两封信上所描写的那样,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苏萌不知道为什么做这样的调查,轮到她的时候,她如实相告。
把她刚才见到的买自行车的事都一并说了,是本应该就事无巨细说出来,也是苏萌想要说出来。
最后交代完成,本来没她什么事了。
但在出房间的时候,苏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回头补充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尊敬的调查官同志,您相信这世间真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吗?”
末了又自己回答:“我相信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是之前唐安宁同志冲到她柜台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她吼的那句:“拨号!接军线!快点!”
她当时真怕她说完这句就要倒地死掉。
苏萌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震撼的画面。
虽然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证词我们会列入考虑范围,谢谢同志的配合。”
没想到调查官将她最后这句不相干的话也记录了下来。
让苏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礼貌道歉,退了出去。
希望能帮到她的新朋友一点吧。
不过下次要是没让她骑上全公社最靓的女式自行车,她可是要找她的新朋友算账的喔。
到调查官把整个公社都调查完一遍,太阳已经西斜。
邮电所的人员证实了第二次打电话去部队的,是邮电所上一批的一位工作人员,已经被举报人唐安宁同志一锅端了。
而后便是证实举报人唐安宁同志今天拼死跑到邮电所,想要打电话去部队,但被正要调派走的贺万疆赶过来砸坏了电话。
这跟部队收到的一封认罪信的目的一样,是为了救贺万疆同志不被贬职调派去建设工程部队。
只是随认罪信还附了一封担保信,是贺万疆同志用他的命担保,他的妻子不是举报他的人。
且他接受立即贬职调派,并愿意放弃十年的战功荣耀,在他档案里一笔抹去,只换调查官不调查他妻子,基本的口头询问都不允许。
是怕调查官问,他妻子就会自己认罪。
调查官领头看完邮政所的所有调查记录,只想起开始的一位女同志问他的那句话:“您相信这世间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吗?”
将邮电所调查记录密封存好,再看其他地方的调查情况。
这对夫妻也没有来过几次公社,来的地方也不多,甚至都没有一起来过,除了一个多月前一次和今天这次。
一个多月前来是贺万疆同志完成北疆任务回来,那次就去了联防队,也是为了交代一个流氓知青的事情。
没有多少参考价值,唯一从证词里看得出来,那时候,这对夫妻的关系是没什么情感。
但这也符合那时候他们只是初相识的事实。
他们调查官当然知道贺万疆同志的婚姻关系,和领养孩子的事。
所以才纳闷呀,哪里一个多月,中间一个月不在家,满打满算见面没有十五天,就能从初相识到现在证词里的至死不渝?
这不扯淡吗?
“领头,好像时间还要缩短些,您看这供销社柜员的证词,十天前,也就是贺万疆同志被举报回来的前一天和第二天,他们曾先后到供销社购买一批昂贵布料。前一天是唐安宁同志,为了找一卷西服布料,差点闷坏在仓库;而后第二天,贺万疆同志刚下贬回家,就也去同一个仓库亲自找两卷旗袍布料,虽说他没有被闷着,但都知道他有严重的强迫症……”
“停,别说了,你们年轻人如今谈恋爱发展得这么快吗?”调查官领头有点脑壳疼,难道是他们晚一辈落伍了?
“领头,他们是夫妻,结婚都一年了,这样不过分……”
“我没问你他们过不过分!现在不是讨论夫妻关系,现在是讨论夫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