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闻言抬眸。
“她很喜欢团团?”
长公主点头,“不止是团团,那里的一切,她都很喜欢。”
说着便将先前在小院中的一切都复述了遍,末了了道:“陛下放心,静姝并不知道这些都是您叫人做的。还有故音的事,我也已经照着先前说好的圆了过去,静姝不会再怀疑了。”
听到这儿,天子轻舒口气,面上没有半点因着关静姝不知道真相而不高兴的神情,反而有些放松。
“她不怀疑便好。”
在听得长公主说关静姝在提及故音和《集贤散编》时有些迟疑的面色后,天子便庆幸,幸而司部的人早便回了话,说对方已经有些怀疑了。
故而今日长公主才会在关静姝还没问出口前,便直接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以此打消关静姝的疑虑。
想着方才长公主说的,关静姝看见那琼英时怀念的神色,还有发现团团时惊喜的眼神。
他的心中骤然一软。
即便没亲眼见着,他也能想得到,那时的阿姝究竟是什么样的。
那双曾经闪动着耀眼光彩的双眸,应当是星光熠熠。
这样想着,他便忍不住又多问了长公主一些方才的事。
长公主都照实回答了,就差原原本本分饰两角演出来了。
两人说到最后,长公主看着天子的脸色,最终还是决定泼个冷水。
“陛下,您打算这样瞒她一辈子吗?”
关静姝并不迟钝,相反,正是因为她太过聪慧,因而才会从云隐一句话中意识到不对。
若不然,今日长公主也不必故意提起故音,又说了那番话了。
可即便能打消她一次的怀疑,又怎能保证日后都能不被她发现?
次数多了,总会又露馅的时候。
届时,她又该如何去和关静姝解释?
天子并非想不到这点,可他只是说。
“再等等。”
等?
等什么,等多久,等到什么时候?
这些都长公主想问的,可她看着上首的人,张了张口,最终却将腹中的话都咽了回去,
最终只说了句。
“陛下,您别忘了,在静姝的心里,她始终认为,宁成业是因她而亡的。”
这样的想法一生都会陪伴着关静姝,永不会变。
“更何况,那外室下落不明,还有个外室子您也让我交给了宁夫人。”
他就没想过,这些事若是有一天都被关静姝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后果吗?
天子却只是沉默半晌,徐徐道:“朕只想要阿姝开心。”
让她开心,不要再为这些事难过。
等过了这段时日,过了这段最令她难过的时日,她对宁成业的愧疚也就会慢慢消退。
那时知道真相,会比现在知道真相要好得多,至少不会让她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所以他要等,等到合适的时候。
长公主却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您是天子,却处处畏手畏脚,若是能强硬些……”
说到这儿,长公主自己也停住了。
因为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若是天子能强硬些,当初便不会连去关静姝婚宴上见礼都办不到。
因为他不敢,不敢见嫁作他人妇的关静姝。
最终,长公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说了句告退,便离开了紫宸殿。
唯留下天子一人坐在御案前。
想着方才长公主的话,半晌,苦笑一声。
是啊,他为什么不能强硬一点?
若是当初他能强硬些,就不会让阿姝嫁入侯府了。
面前的折子依旧摊开着,他却没有再拿起一旁的朱笔,一旁的窗子开着,凛冽呼啸的寒风阵阵灌入,朔风侵肌,他的心也越发沉下。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有轻微的响动,接着便是周成入殿的步子声。
天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余下幽暗,再无任何情绪。
“陛下,司部指挥使求见。”
“宣。”
很快,司部指挥使便匆匆入殿,疾步的身影裹挟着外面碎雪风霜,周成见状适时地退下,并不多留。
天子看向下方的人,问了句何事。
指挥使拱手道:“回陛下,臣领着司部的人寻了好几月,最终在京城百里之外的一处崖下发现了那外室的踪迹。”
“人还活着?”
“已经死了。”指挥使道,“那尸体显然从崖上跌落,一身衣衫已成褴褛,但还认得出是那外室生前所穿那身。尸体臣也带去了刑部叫了仵作验尸,确认已然断气几月。那崖下原是湍急的水流,想来那外室跌落下去时便当场毙命,接着被水流冲至一处平坦之处,而后便留在那里,因着在水中泡了不知多久,面容已经分辨不清,但从尸体身上所穿衣物,和左手手肘处的红痣能暂定她便是那外室。”
“面容无法分辨?”天子沉吟半刻,“既无法分辨,便不能断定她便是那外室。”
指挥使显然也明白这点,便应了句是,接着又问。
“臣会和先前一样,继续带人追查那外室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