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这次开口声音钝钝的。
夏荷忙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马佳氏接过握在手心,她微垂着眉眼瞧着青色瓷杯:“夏荷,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主儿可是想家啦?”夏荷回的小心翼翼。
马佳氏抬眼瞥了她,良久哂笑:“你也忒小心了。今儿大家都忙着爷和福晋离京的事儿,谁还会注意到咱们这儿?你瞧这院子里,一个一辈子的禁足,一个半死不活纯吊着命。夏荷,不吉利啊!”
“主儿莫要伤怀,咱们的日子长的很。”夏荷劝道,“比起那二位,您终归是更有福气些。”
“可我想的太多了。”马佳氏自嘲的笑了笑。
夏荷咬了咬唇,“福晋待您还是好的。前年初一那晚,唯独您得到的是一根簪子,旁人可都是绢花。”
马佳氏吃吃的笑了起来,她笑夏荷单纯,也笑自个儿心机深沉。
她撑着窗口起身,走到床边仰面一倒:“那不是好。”
夏荷伺候马佳氏睡下,“主儿?”
马佳氏阖上眼,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睡颜平静:“福晋是不想欠我,比起小李氏,她跟不愿跟我有任何的来往。”
此言一出,夏荷也说不出旁的话。
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估摸着自家主儿还能睡半个时辰。
夏荷放下床帐,放轻脚步往外走。马佳氏能睡,可她不能睡,早起洗漱用的热水都得备下,到了时辰还得去大厨房提早膳。
北方的二月还冷着,康熙也没下令一大早出发。
终于能去外头走走游山玩水,凝意昨晚兴奋的大半夜没睡。四爷本是要睡的,可被凝意闹得没办法。
睡意不是说来就来的东西,无法靠人力召唤。
但疲累……四爷还是有法子的。
于是乎,正院半夜叫了两次水,天微亮时凝意才窝在四爷怀中沉沉睡去。
寒露搓着手,大早上哈出的气全冒着烟:“好冷,今儿比昨儿还冷。”她拿了块湿布掀开汤盅瞧了瞧,“今儿这鸡汤别放红枣。”
七宝站在一旁记下,“寒露姐姐,你们都要跟着主子离京,接下来几个月可就咱们几个守着正院了。”
“那还不好啊?”寒露失笑,“你们就好好守着,也没人管你们,自给自足的,没那么多规矩。”
七宝悄悄凑过去:“我听说金陵的梳子很好看,杭州府的首饰也很精致。”
“哟!”寒露挑眉,似笑非笑:“你这小子找我有事儿啊?”
七宝笑的腼腆,“我这不是没机会跟着主子出去么,就想着寒露姐姐回来时能与咱们说说江南的风景。”
寒露放下心来。
七宝家中双亲早已过世,他又是个小太监。方才问梳子和首饰时,寒露还以为这小子是着了谁的道,准备买了来送给哪家小姑娘的。
她本已经在腹中打着话,准备劝上一劝。
寒露答应了七宝这小小的请求,“若是瞧见有描绘江南山水画的,我给你带两幅回来。”
七宝高兴极了,“多谢寒露姐姐。时辰不早了,我这就上早膳去。”
跑出去时还差点撞到来找寒露的霜降。
霜降侧身让了让,“这是怎么了?还没见七宝这么高兴过啊?”
寒露搅着鸡汤,“我答应等回来时给他讲讲咱们途中的趣事和江南风光。”
鸡汤好了,苏安玟准备了捞面,辅以鸡汤,再配上几碟子酱菜。
要带去的箱笼物件已经让人先装在了马车上。
此次离京,四爷带了张起麟和苏培盛,留了王朝卿和王以诚在府中照应。
众人在城门口汇合,等着康熙和德妃的车架。太子带着三爷送行。
凝意坐在马车里,离了京城后的景色是她穿过来后第一次见,此处还有植被,等再走两天,马蹄走过的地方怕是得黄沙漫天。
凝意抱着弘晖,将外头的景色指给他看。
锦愿在霜降怀中睡得很安稳,红润的小嘴儿咂摸了一下,似是因着在马车上而不是以前的小床而有些认床。
小手儿在睡梦中舞了舞,而后小脑袋一歪,歪在霜降怀中再次沉沉睡去。
凝意轻轻戳了戳她的梨涡:“随我,睡相好。不像弘晖这小子,出了城比我还兴奋。”
弘晖学着凝意的模样,胖乎乎的手指也朝着锦愿伸去。
“这可不行。”气势汹汹,这戳脸绝对将锦愿弄哭。
凝意裹着他的小手,抱着弘晖继续看窗外。
“福晋。”马车走了一天停下修整,康熙没下令众人进城,而是在城外安营扎寨。张起麟拎着晚膳过来,笑道:“皇上下令修整,咱们得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儿一早再出发。”
凝意伸了个懒腰,掀开帘子看马车下的张起麟,“晚上睡哪儿?”
“侍卫忙着搭建帐篷,等弄好了奴才再过来接您和大阿哥以及二位格格。”
霜降接了张起麟送过来的晚膳,在马车内放好后才拎着另外一份去后头马车。
小李氏有点晕车,看到膳食也只背过身抚着胸口,难受的蹙眉。
霜降递上食盒,“福晋让奴婢带大格格去前头马车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