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将东西放在董鄂氏屋里,而你当日‘碰巧’去外头转了转,装作经过西跨院,和一个小丫鬟说起宋氏穿着我赏赐的布做的衣裳请安,我很高兴,这是对福晋的尊敬。”
李氏向来不乐于居人之下,这话传到她耳朵里,她几乎是连夜让风铃赶了身衣裳出来,穿上后大摇大摆的去东跨院炫耀。
董鄂氏瞧见了,也的确问了。
李氏容色娇媚,穿上凝意赏的烟霞红,衬的她容颜愈发动人,气色比往日好上三分。
天底下哪有女人不爱美的?
董鄂氏也是女人,自然不能免俗。
后头的事儿,便顺理成章。
不得不说,文竹每一步都走的很准,若非凝意不信海棠真能一个人完成这么多,费尽人力去外头找那日与文竹接头的人,她还真没法子将所有事都钉死在文竹身上。
桩桩件件,一步一板子,等凝意说完,文竹已奄奄一息,单薄身躯伏在地上,周遭血迹斑斑,竟有了当日董鄂氏的模样。
董鄂氏坐在屋里,透过开了一条缝的窗看得胆战心惊。
她紧紧握住帕子,心慌意乱:“春雨……福晋,福晋若还记着我那日所做之事……我是真的对宋氏下了手。”
春雨忙顺着她的背,“主儿,您宽宽心。您那日是受了小人蒙骗,都是那文竹和海棠算计了您和福晋。算起来,您与福晋同是受害者。”
“可那是爷的孩子。”董鄂氏战战兢兢活了三个多月,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周华未得了凝意的吩咐,给她上的药都是极好的。
可那心里的恐惧却是半点都不曾少,反而愈多。
“我也真是昏了头了!”董鄂氏懊悔不已,“原先想着能怂恿马佳氏成那只出头鸟,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早已成了旁人谋算中的一环。”
外头的声音渐渐小了,董鄂氏只瞧见四爷带着人离去,将文竹留给福晋处理。
而福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文竹,红唇只不着任何感情的吐出两个字:“杖毙!”
“不……”文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血污的手都沾在凝意绣鞋上:“奴婢……奴婢还要……还要伺候格格……”
闻言,凝意吹了吹指甲,“我心善,见海棠对旧主如此衷心,特意从内务府将人要了回来。从今儿开始,海棠依旧是宋氏身边的大丫鬟。”
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
海棠的确对宋氏衷心,但那是以前。
上次那事虽是文竹在其中算计,但宋氏见死不救早已伤了海棠的心。
这几个月,她在内务府的日子不好过,落得满身是伤。
再回来,还能像往常一样对宋氏衷心?
凝意边往外走边想,她怎么就不信呢!
四爷没回正院,也没去东西跨院,而是留在了前院。
人没到,消息却跟长了翅膀一样一次又一次飞到正院。
凝意神色恹恹的,听得赵和元再次走进来,她不耐道:“有完没完了?这都是爷的地盘,他爱去哪就去哪。这几月爷的确都留在正院,我瞧是将你们的胃口都养大了,连他在前院你们都受不了。”
说着,凝意烦躁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后院这么多女人,谁房里他都可以去!若日后有望登顶那个位子,三宫六院只会更多……”
“主子!”霜降忙关了门,“您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说这话啊。若被旁人听去,便是德妃娘娘都护不住您。”
凝意噤声,又不吐不快,呢喃的只自个儿听得到声音,“又不是假话,迟早的事。”
霜降这次没听到她在嘀咕什么,见凝意神色渐渐平静,她才又开了门,将那珠帘放下:“是王以诚带着人来正院送了冰块。宫里内务府拨下来的,爷这次留了三成在前院,其他全让人送到了正院。您这些时日愈发畏热,奴婢已经将冰添在瓷缸中,您晚上歇息时能凉快一些。”
哦。
凝意在心里闷闷的应了一声,“今儿小厨房准备了什么?”
“中午的鹿肉佛跳墙还没用完,苏安玟用了小火煨着。您先前说想吃辣的,苏安玟今儿做的全是蜀地的菜,有辣子鸡丁,麻婆豆腐,夫妻肺片,还有蒜泥白肉和炝辣小黄瓜。他还备上了一道鱼头豆腐汤,您喝了暖胃。”
院中,赵和元将那些冰存好,人刚歇下,就见苏培盛带着人往这边走来。
“您怎么来了?”赵和元上前。
苏培盛指着身后那些锦盒,“主子爷觉着这些首饰很适合福晋,便让我送过来。”
说完,他也无奈的笑了笑,“主子爷虽然恼怒,可他心里也想着福晋。先是冰,又是首饰……若非福晋的小厨房菜色极好,等到了晚膳主子爷还得赏菜呢。”
闻言,赵和元哭笑不得的摸了摸光滑脑门,“我立刻给福晋送进去。”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二位主子都心里憋着一股气,这也送那也送,都等着对方先低头。
凝意看着锦盒里的东西,唇角扬了扬,四爷真是个直男,以为送东西就可以讨好女孩子!
可她也是个肤浅的人啊,好的东西谁不喜欢?
这男人好歹没冷战,还知道先递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