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们再能干,都没有教他们读书识字,知识文化的垄断,使得这些主子们特别是内宅女主子们天生高人一等。
贾宝玉跟林黛玉共读《西厢记》,是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也有了共同的话题。林黛玉在刘姥姥进大观园时,说了里面的句子,其他人没听明白,薛宝钗却一下子明白过来。薛宝钗去找林黛玉,先就说出这书她看过,他们是一条道上的,林黛玉也就听她讲了下去。后边贾宝玉问林黛玉时,也没有说“人话”——“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好了,你不是一向看不惯她吗?”他说的是“是几时,孟光接了梁红案”。别说没有经受过系统教育的奴婢,即使放到现在,有几人一听就能明白的?但是林黛玉马上就知道什么意思并回答了。
孟光和梁红是演化的举案齐眉的故事,是孟光把吃饭的案子举到眉毛上面,以示臣服、顺从,让梁红吃。这里反着说的是梁红举着案子让孟光吃。这就是说,薛姐姐什么时候找你原谅了她,你才跟她玩的?这句话正着说是“你什么时候投靠了薛宝钗,我怎么不知道”,这样说,就像贾宝玉说薛宝钗像杨妃一样,薛宝钗就生气了,如果说林黛玉是举案齐眉的孟光,林黛玉也生气,所以反着说,林黛玉才很愉快地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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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改革,说到她舅舅赵国基的丧葬费,按例家生子都是二十两,赵姨娘不满,平儿建议增加二十两,跟袭人持平。探春说:“又好好的添什么?谁又是二十四个月养下来的?不然也是那出兵放马、背着主子逃出命来过的人不成?”这里指了两件事,一是秦可卿是被污怀孕而死的,历时两年也没生出孩子,说是堕胎的话,也没见“红”。对比着的就是焦大,“出兵放马、背着主子逃出命来过的人”已经死了,死在秦可卿之后,也是给了四十两银子。有功的焦大没有重赏,秦可卿无功,连孩子也没生,却风光大葬,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这话一出口,赵姨娘才不再闹了,因为她是家生子,对这些事情背后的议论以及秦业、秦钟之死都是心里清楚的——一场超规格葬礼葬了三个人。袭人虽然不是家生子,但她是买进来的丫鬟,给了她四十两,也就认为是死了两个人——除了袭人之母,袭人也被认为曾流过产或此次出去就是顺便流产静养的。葬假没有那么长时间,小月(流产)才是一个月的假。鸳鸯的舅舅死了也是四十两,这里面还包括鸳鸯终身伺候老太太不嫁,老太太朝不保夕,鸳鸯也等同于死了。
这句话是指责赵姨娘不要什么钱都拿,这是要命的钱,不吉利,也是暗指秦钟死前还想着的三四千两银子,并没有为宁国府带来相应回报,包括秦可卿无子。这是贾珍父子害死秦可卿、秦业和秦钟的本质原因,像迎春一样,花钱没买来实际回报。
探春的消息渠道是最为畅通的,上面是小姐公子们,下面是赵姨娘、赵国基。再好的棺木也盖不住真相,探春知道并拿来说服赵姨娘,就是说赵姨娘能听懂,赵姨娘一条线上的都知道,下面的奴仆都知道,在座的李纨、薛宝钗也都知道——总不会有人问:谁是二十四个月生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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