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出院的时候，已经是过年前夕。
老人家惦记着年货，不顾身体，死活要上街赶集，拗不过他，沈念深和苏芃芃一人背了一个背篓，跟左右护法一般，紧紧跟在她的身边。
“鱼。”
“猪肉。”
“还要些什么？小念，想吃什么自己选，自家人，不用跟奶奶客气。”
难得苏芃芃回来过年，奶奶几乎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
沈念深提着半大的鱼，乖巧摇头，“奶奶选，只要是奶奶做的，我都喜欢。”
“你到底是从哪学的这些油嘴滑舌？”
苏芃芃被他恶心得打了一个寒颤，换来的是奶奶的一记眼刀。
看着自家奶奶宝贝沈念深就跟宝贝亲孙子一样，苏芃芃瘪嘴，不悦的戳鱼。
沈念深含笑，故意将她的手拍掉。
“戳坏了自己吃。”
“吃就吃。”苏芃芃带着气，走在了最前面。
三人逛了一转，一个声音突然从一个小摊前传来。
“大娘，出来买东西啊？要不要尝尝我家的牛肉，今早刚杀的。”
叫住他们的，是奶奶的邻居。
奶奶在摊前停下，翻动了几下牛肉，她提起一块，递给邻居。
邻居笑眯了眼，一把将牛肉扔在称上。
“五十五，
奶奶你给五十就行。”
“对了，你家芃芃什么时候办席啊？”
邻居看到沈念深，低头用塑料袋装牛肉时，随口提了一句。
奶奶掏钱的手愣住，“什么席？”
“奶奶，你就别装了，现在村里都知道芃芃带了个男朋友回家过年，准备过完年就结婚。”
“芃芃，结婚了一定要记得请我吃席吧，到时候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
只不过几天没注意，谣言竟然演变成这样，苏芃芃一张小脸都快难受得扭曲。
奶奶在这里，她又没办法说沈念深是她弟弟，她只能装傻充愣的傻笑。
“我也希望她过完年能结婚，走了。”
奶奶没有否认，也没有澄清，她提着牛肉，继续逛街。
这一路上，遇到不少亲戚，都是在问苏芃芃结婚的事情。
一开始苏芃芃还会傻笑，后来她麻木了，随他们怎么问，都不再理会。
年货很快买完，回去的路上，沈念深买了两副对联。
三人逛了一天，都没有做饭的兴致，潦草的吃了一顿，便各自回房休息。
……
春节一天临近一天，过年的前三天，在外地的亲戚全部回家，不知道是谁提出要看奶奶，一呼百应，把奶奶的矮平
房围得水泄不通。
苏芃芃是讨厌这种情景的，从小到大就讨厌。
这种家庭聚会，不是比谁过得好，就是比谁的孩子厉害，又考上了哪所重点大学。
全是虚伪，没有一点真心，但是她又没办法丢下奶奶让她一个人应对这一大群人，她只能待在客厅，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芃芃，你今年在哪里工作？”叫不上名的亲戚问的第二遍。
苏芃芃出于尊重，说了公司名字。
亲戚意味深长的点头，话锋陡转，再度提问，“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我给你说，我女儿开了一个画室，一年可以赚几十万。”
“那她确实挺厉害的。”又是拉踩，苏芃芃虽然心里烦躁得怒骂，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
亲戚虚荣心得到满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塞给苏芃芃，“你多努力努力，肯定能追上她的。”
“对了，你表妹儿子昨天一岁了，你什么时候考虑结婚生孩子？我跟你说，一个女人，再优秀也是要回归家庭的。”
“老公孩子才是女人最后的依盼，别等人老珠黄了，不值钱了，没人要了才后悔。”
“我去个厕所。”
苏芃芃握着红包的手发紧，她逃命一般溜进厕所
，给沈念深发去求助短信。
那头秒回。
“不是不让我出房间吗？”
只有几个字，隔着手机屏幕，苏芃芃都能感受到他在生气，她连忙向他解释。
“让他们看到你，更解释不清了。”
“那你现在又让我救你，苏芃芃，你就知道利用我。”
“我改变主意了，你只要解决他们，我分你一半红包。”
让他们背地里讨论只会掉块肉，再待下去，苏芃芃怕会被他们拆分入腹。
“六四分。”沈念深回复。
“你三十七度的手是怎么打出这么冰冷的字的？”
苏芃芃咬牙切齿，想顺着网线钻进去给他掐死。
沈念深有恃无恐，“再说三七分。”
“行了，成交。”
苏芃芃退了一步。
她在厕所待了半个小时，回客厅时，沈念深正坐在沙发上游刃有余的和那些烦人亲戚聊天。
“小念，你这么优秀，在学校拿了多少奖学金？我儿子每年都得，今年还保研了。”亲戚的发挥一向不会让人失望。
苏芃芃以为沈念深会顺着他的话奉承，没想到沈念深开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