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顾安心忽而想到什么,满是受伤的死寂眼底,光亮瞬间暗淡下去,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落寞不已:“虽然你可能觉得我喜欢你,仅仅只是一个骗局,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了你多少年……”
八岁与盛瑾画相识,十二岁时,她才懵懵懂懂喜欢是什么,直到十六岁那年,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她无意翻到洛夫的诗集,这才彻彻底底顿悟,什么是爱情。
洛夫在《爱的辩证》里写道:紧抱桥墩,我在千寻之下等你。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在灰烬中等你。
那一天,她一个人缩在图书馆最隐蔽最漆黑的角落,哭得泣不成声。
因为她一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汇、什么句子来描绘她等盛瑾画的决心,可是在那一天,洛夫的诗,着着实实写到她心坎里去了,磕碰得她灵魂都疼。
自从被福利院收养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袁静的呵护,虽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但是她一直都小心翼翼遵循着袁静最后的嘱托,一定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事实证明,她也做到了。
在袁静离逝之后那最艰难的几年里,她每天都笑嘻嘻,哪怕晚上做梦梦到母
亲,她从梦中哭醒,第二天,她依旧开心快乐。
可是,自从盛瑾画离开之后,把她所有强装的幸福、强装的快乐、强装的坚强,全部一并带走。
整个学生时代,不止班上的同学,全校的学生都当着她的面嘲笑她,挖苦她是:面瘫。
不会哭,不会笑,不会难过……
郭蕴溪曾经依在操场边的护栏上,趾高气扬地讥讽她:“你知道小画画为什么不带你走吗?!你看你成天摆着一张死人脸,比八十岁的老太婆还死气沉沉,不仅难看,还触霉头,晦气死了……”
有人说:等待,是世间最长情的告白。
可是她却发现:等待,不过是人生最初的苍老。她的心,在被他遗忘的时光里,渐渐凋零、枯萎、糜烂……
其实,何止是盛瑾画,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在那生不如死的灰暗日子里,她喜欢他喜欢了多少年。
她只知道,从十二岁,到二十六岁,在外人眼里,或许这十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可是对于她来说,在一个遥遥无期、盼不到任何尽头的难熬岁月,十四年的光影,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仿若一个光年,她俨如坠至地狱里,时时刻刻烈
火灼身……
昨晚在微博上看见的那句话真好:这一路,你是你,我是我,不是没你不行,但有你更好。
既然注定她与盛瑾画,是两条永远没有交集的平行线,那么……她不再傻傻的等待,不再傻傻的期待,不再傻傻的沉沦。从今以后,她要好好爱护自己,好好疼爱自己,仅仅只对自己好……
顾安心泪眼朦胧望着盛瑾画,越扬越高的嘴唇,笑意涟涟。
她说:“我母亲告诉我,如果要道别,就得提前准备,否则等到分别之时再临时道别,会感伤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后悔。后悔你当年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
“我时常在想,如果时光能倒转,过去还能再重来一次,早知道你我会是一别两宽,我一定会好好跟你道别。”
“这么多年了,一直一直都想问问你,回家之后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长胖。今天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跟你说一句再见。”
顾安心仰起头,一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最后,她微笑着说了声:“小画画……珍——重!”
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倾辰走
去之际,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狠狠握住。
顾安心来不及回头,便听见盛瑾画的声音传来:“谁稀罕你的再见,你的珍重?!顾安心,没有我的允许,这一辈子,你都不能说那四个字。”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霸道狂妄。
但,与平日不同的是,这一次,盛瑾画黯哑的嗓音,颤抖得吓人。
顾安心刚想张嘴说点什么,谁知盛瑾画却动作粗蛮拽着她就往画景半岛里走。
“盛瑾画,你干什么?!”
“放开我!”
“你弄疼我了,盛瑾画!”
盛瑾画握着她的力气之大,手腕仿佛下一秒都要被他捏碎掉,火辣辣的疼。
顾安心巴掌大小的脸,吃痛得扭成一团。
眼看着就要被他拽进去,顾安心条件反射往下蹲,试图赖在地上,来阻止他的行为。
而盛瑾画英俊的脸孔,又黑又沉,冰冷得仿若能刮下一层厚厚的寒冰。瞄到顾安心的动作,他眸色一暗,稍稍蹲了蹲身,轻轻松松就将她抗在肩上。
他的这一举动,吓得顾安心尖叫连连,挥舞着小胳膊小腿挣扎,她大声谩骂:“盛瑾画,你个混蛋,到底想做什么?!放我下来!盛瑾画!!!”
对于她
的叫嚷,盛瑾画罔若未闻。阴沉着脸,大迈阔步,急速往画景半岛里走。
好一会儿,他冷厉的沙哑嗓音才幽幽传来:“顾安心,就算是囚禁,就算是用绑,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