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济源知道:盛瑾画之所以露出如此疯狂的模样,完全是倾辰临走之前的那句“盛瑾画,如果我告诉你顾安心就是星星,你信吗?!”……
当时倾辰又补充了句:“当然,你也完全可以认为‘我只是单纯想把顾安心重新扶上盛瑾少奶奶的位置’来理解……”
跟在盛瑾画身边的这些年,一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济源早便炼就一身的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然而,只是无意瞄了眼速度表,不瞄还好,一瞄,哪怕他是盛瑾画身边最沉稳最淡定的下属,都忍不住身形皆惧地尖叫出声:“三哥,您冷静点!三哥,已经非常严重、非常严重超速了,再快一点,速度都要爆表了……”
速度表,指针极其夸张的猛然一下飙至280码,而且颤颤巍巍还在往300码的方向移动。
这个时间点的马路,虽然不拥堵,但是也没有通畅到可以肆意妄为地飙车。
济源看着前方哪怕三百米开外的车辆,不到眨眼的功夫已然近
到咫尺,仿佛下一刻就要重重撞上,更别说一百米,五十米,甚至更近的车辆。
一时之间,窗外和车前所有的一切都“唰~唰~唰~”的急速飞过,什么都模糊不清。
那一刻的济源,失了平日所有的淡定从容,惊恐地瞪大眼瞳,扯开嗓子就一阵尖叫……
“你再尖叫,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一直沉默不语的盛瑾画,实在被济源一声高过一声的鬼哭狼嚎震得太阳穴都隐隐刺痛,最后他冷幽幽吐出一句话。
听到盛瑾画的警告声,济源立马闭嘴,他死死咬住牙关,转而惊恐看向一旁整个人都被地狱里最阴寒黑暗气息包围的男人,止不住的,浑身发颤……
而此刻的盛瑾画,脸色铁青,眸色犀利,整张英俊的脸孔仿若能刮下一层厚厚的冰渣。
他满脑子都是倾辰离开盛瑾帝国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管顾安心是不是星星,只要你胆敢伤害她,或是她出事有什么不测,盛瑾画无需我动手,终有一天你自己定会追
悔莫及……”
这句话,乍听之下是威胁与恐吓。
但是,弦外之音,分明就笃定了:顾安心就是星星。
她怎么可能是星星?!
尽管他早已记不住她的容貌,但是盛瑾画还是有那个自信:倘若他的星星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认出她来。
之前,的确是他大意与疏忽了。
星星的铁盒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几乎都没来得及去调查,便认定郭蕴溪就是星星。
他做事从来没有如此武断而任性过。
失而复得的星星,让他欣喜若狂,让他理智全失。
可是,好好冷静下来之后,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要知道星星是谁,只需要去一趟景城……
今晚他只是稍加试探,平日佯装得滴水不漏的郭蕴溪,便方寸大乱、破绽百出。
她不是星星……
而星星到底是谁,真的是倾辰口中那个……顾安心吗?!
景城。
静园。
与其他繁华的墓园不同,这里十分偏僻,在深沉的午夜,显得有些阴
森。
凌晨一点,夜雨方歇。
气温骤降的缘故,潮湿的空气中,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顾安心跪在一座墓碑前,她死寂的眸子,再次急速涌出泪水。
她颤抖着双肩,哭得泣不成声。
顾华霆怎么可以骗她?!他明明答应她,每个月都会聘请守墓人帮母亲清扫墓碑,可是……顾安心看着满院子的墓碑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唯有自己母亲的这座墓,杂草丛生,狼狈不堪,满目疮痍……
顾安心永远不会忘记,母亲生前,她是最爱干净。
哪怕临终的那一天,明明已经使不上一点力气,她还是拼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坐起来,梳了漂亮的发髻。
那天,景城的天气好得不像话。照进病房的阳光,比平常的更温暖炫目。
明媚耀眼的阳光下,她的母亲,拿着木梳,一下又一下,缓慢却无比严谨将她乌黑的头发盘了起来。
顾安心到死也不会忘记,母亲梳头发时漾在嘴角的那摸温婉的淡然笑意,她一边梳头
发,一边温声询问她:“星星,妈妈把头发盘起来,好看吗?!你爸爸以前最喜欢妈妈梳这个发型。此生一别,妈妈知道,需要经过漫长几十年的等待才能再次见到你的父亲,可是星星,妈妈心里是开心的,更是温暖的,至少无论去哪里,在妈妈心里都有一个值得一直等下去的人,足够了……”
顾安心实在无法想象,那么爱干净爱美的母亲,面对这么多杂草,心里是多么疼痛与难受。
她那么那么爱的男人,拼尽全身所有力气去爱的男人,在她死后连墓碑都不愿意帮她清理,这是多么讥讽,多么可悲啊……
顾安心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地哀嚎:“妈妈,女儿不孝,女儿不应该现在才来看你,女儿该死,女儿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袁静活着的时候,不能开开心心,死后,更是狼狈,不能体面。
都说在天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