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画并没有多问什么,打算迈步离开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浑浑噩噩说着梦话的女人,忽而尖着声音大声呼喊道:“小画画,救救我们的宝宝,他不小心掉河里了,小画画,救救宝宝……”
顷刻之间,盛瑾画狭长的黑眸陡然一眯,阴森可怖的眼底,一点点浸染上一层可怕的嗜血红光。
而立在他侧身的席傲,清晰感受到四周的空气,陡然降低好几度,一股强过一股的冻人心魄的寒气,呼呼地往他脖颈里钻,他的脊背,一片凉意。
他僵硬着身躯,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小画画?!
难道……顾安心不知道,这个称呼,是埋藏在盛瑾画心底不能窥探、不能提及的秘密吗?!这女人真的是……昏迷都不让人省心。
“小画画……小画画……”
席傲听见顾安心再度情绪激动地急切喊声,只觉身为旁观者的自己,呼吸都不通畅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鼓足万分勇气,小心翼翼转动眼珠子朝着盛瑾画瞄去。
盛瑾画眸子,嗜血可怕,线条凛冽的薄唇,弥漫的寒意愈发汹涌。
席傲几乎是想都未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动作,还未停下,一向冷静自控的盛瑾画第一次
彻彻底底失去所有理智,抬起遒劲有力的腿,暴戾无比的狠狠踹向病床旁的心跳监护仪。
“咚~”的一声巨响后,受到重创的监护仪,立即发出“滴滴滴”急促刺耳的损坏提示音,席傲见了,连忙上前:“三哥,你冷静点,顾小姐昏睡不醒,根本没有意识,她是无心的……”
立春之后,天气好得不像话,繁华的宁城被金色的阳光笼罩着,整个世界,那般温暖,又那般明媚。
顾安心却觉得自己堕落至了地狱。
眼里见的,心里想的,脑里浮动的,只有蚀骨的寒冷与漆黑。
特护再次找到顾安心的时候,依旧是在医院的太平间。
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病服的她,将自己单薄的身体,缩得小小的。她目光呆滞地靠着最里面的一架铁板床,一动不动。
“护士长,我找到顾小姐了。”特护急匆匆汇报之后,将手机挂断,随即快步走进去。
在所有人眼里:太平间是最不吉利的地方。
所以,医院一般将这种地方,设置在医院里最偏僻隐蔽的地方。
房内,不仅光线幽暗,空气更是冰冷刺骨。
“顾小姐,你怎么又跑来这里了?!”特护蹲下去搀扶顾安心,“来,我送你回病房。”
满目死寂的顾安心,
一听特护要带她走,目光当即闪了闪,转而抬起手臂将结着锈迹的床脚紧紧抱住,她情绪激动地摇头:“我不要回病房,不要带我走。我的宝贝在这里,这里没有人,他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而且这里好冷,没有人照顾他,他会生病的。”
“……”听了顾安心的话,特护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去年才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宝宝,刚刚当上新晋妈咪,同为人母,失去孩子的那种锥心之痛,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看着眼睛里闪烁着无尽恐慌的顾安心,特护安慰道:“顾小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每一个宝贝,都是一个小天使,有的小天使特别淘气,会趁着自己妈妈打盹的时候,跑回天堂玩。你的宝贝,也回了天堂。天堂是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那里怎么会冷?!跟我回去吧,你刚刚生产了,身体太虚了,如果不好好保养一下,以后会生病的。”
说着,特护再次去搀扶顾安心,可是顾安心却往床底缩。
眼底悲痛的泪光,不停地闪烁。
顾安心摇头:“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好不容易才来到我的身边,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特护好劝歹劝,顾安心仍然执拗。一时之间,
特护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得掏出手机给护士长打电话。
顾安心刚刚醒来的时候,大哭大叫,情绪无比激动,好像疯了一般。第二天,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消息,她的孩子被医院放在太平间的1008号床上,一天一夜。
于是,她趁着所有看护人员不注意,偷偷溜来了太平间。
1008号床,就是此时此刻她紧紧抱在怀里的这张床。
特护永远不会忘记,她第一次在太平间找到顾安心的时候,瘦骨嶙峋的她,像条八爪鱼一样趴在床上,紧紧将冰冷的床板拥在怀里,嘴里还喋喋不休反反复复念叨着:“宝宝,妈妈抱着就不冷了,宝宝你不要害怕,妈妈就在这里,妈妈不会离开你,我的宝宝,乖宝宝……”
她的这一举动,把整个护士站的工作人员都吓坏了。
有人说,她被刺激得精神失常,疯了;有的说,她阴气太重,被厉鬼附了身。
可是特护知道:顾安心只是太疼太痛,找不到任何救赎的办法罢了。
然而,不容特护拨通电话,顾安心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哭腔地恳求道:“不要给护士长打电话,她知道我在太平间,她会很生气,然后把我关起来了,我求求你,不要打电话。”
“顾小姐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