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生活就像一把刀,无时无刻不在芷笙的身上留下刻骨铭心的疤痕,然后又来上一些盐水,让她永远无法愈合,留下难看的结痂,那么奈奈便像是那一味良药,一次又一次的缓解着她的病情。
河边灯火阑珊,两岸围着人,都在放着花灯,风吹过,河面泛起涟漪,花灯随之漂浮下流。
找了一块人群较为稀疏的空地,芷笙挽裙蹲下,将遮面斗笠掀开,感受微风拂过面颊的舒适感,她替奈奈将花灯点燃放在水面,默默注视着花灯随河流游势而渐渐远去。
“阿公,阿婆,孙女和娘亲在云隍过的很快乐,你们不必牵挂。”奈奈朝着花灯游去的方向喊话。
她虽未见过自己的阿公阿婆,但听芷笙描述,是很和蔼可亲的人,既然是长辈,那便应该敬重,虽是在不同的世界,但也有一丝血液间的牵连。
芷笙欣慰的摸了摸奈奈的头,又看了看花灯的方向,眼中噙满泪水,爹,娘,女儿想你们了,她在心里默念,仰起头,看着繁星满天飞舞,硬生生咽下了泪水。
景希牵着奈奈,四人原路返回,看着景希和奈奈的背影,她不由想到了漢塬,要是牵着奈奈的是漢塬该多好呀!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赖婆的话:“七情全绝之日,便是寻得他之时。”
人有七情,分别为:喜,怒,哀,惧,爱,恶,欲。但要如何断绝,有何需求和后果,她并不知晓,但为了漢塬,芷笙有了跃跃欲试的心态。
很快到了府邸,芷笙安抚奈奈睡下,想着如何绝七情,辗转难眠,无奈之下,外出散步。
泽珩川的府邸风景也很是漂亮,有一片湖,湖上有一小亭,在月光的照耀下,湖面波光粼粼。她站在桥上,杵着下巴不停的思绪着。自古至今,要断掉与生俱来的情欲,是很难的事情,也未曾听闻有何人成功过。
悠扬的琴声传来,与这夜景格外衬托。芷笙提裙狂奔,要寻找弹琴之人,这琴音他熟悉无比,漢塬曾经时常弹与她听,他们也正是因为这首曲子结识,她清楚的记得,这首曲叫做《空山恨》。
曲子走向开始由平静悠扬变得高昂激动,她知道,快弹完了,她得快点!再快点!她边跑,边左右张望,终于,在湖中亭看见了一个白衣身影,夜晚的秋风格外的大,亭中人衣物随风涌动,仙气飘飘,他戴着遮面斗笠,纱布也被狂风吹起,漏出了俊朗的面庞,好看的桃花眼盯着琴弦,格外认真。
芷笙有些颤抖,看清了远处人的面容,正是让她牵肠挂肚的漢塬,“漢塬!”她更咽着开口,加快步伐,伸手想要拥抱他。
琴音戛然而止,亭中人摘下斗笠,抬眸凝望她,芷笙绝美的容颜,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摄人心魄,漢塬身形开始消散,望着芷笙,漏出了温婉的笑容。
见漢塬开始消失,芷笙更加快速度,但还是晚了,亭中人已经消散了,她跪在地上,伸手去抓漢塬,欲要留住他,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不要走!”她声嘶力竭的呐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逐渐朦胧了她的视野。芷笙觉得心口剧痛,像有人生生撕裂了似的,口中传来血腥味,她在大口大口的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