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黎移开位置,道了声歉,不经意看过去。
是之前见过的慈言小师父,并且是——
长了头发的小师父。
人能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内长出这般顺滑又黑长的头发么,显然不可能。
宴清黎揉揉眼睛,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对方抬眼望过来,清亮的眸底有笑意闪过,手握着扫帚扫至她的脚下,嗓音疏离清淡,“姑娘,还得麻烦你让一让。”
宴清黎下意识按着他的话移动,视线则是紧盯着他。
是真的人。
穿着僧袍,散着长发,脚下还有影子。
不过细看之下,他的容貌与慈言小师父是有些区别的,个头好像也高了些。
“不知师父如何称呼?”
“小僧名慈言。”他握着扫帚,仿若不经意地继续靠近宴清黎。
宴清黎的注意落在他的脸上,身体自然地后退躲避,“慈祥的慈,哪个言呢?”
“言语的言。”
得了他的回答,宴清黎沉默片刻。
她只知道先前那位小师父名叫慈言,但具体是哪两个字她不清楚,就算现下知道这位师父的名字,她也无法分辨。
在宴清黎未留心注意到的地方,她已后退至墙边,后背距离墙壁不到一拳距离。
名叫慈言的长发僧人往她身后扫了眼,仿佛满意了一般止住脚步,“不知姑娘询问小僧的名字,有何用意?是小僧冲撞了姑娘?”
宴清黎抬眸望向他,忙解释,“师父误会了,只是我先前见过一位小师父,也叫慈言,与师父容貌极为相似。”
气质却迥然。
之前的那位小师父,眼角偏圆,瞳孔大而干净,看起来单纯不晓世事。
而眼前的这位师父,眼角上扬,虽脸侧有肉感,但莫名给人种凌厉肃杀的感觉,还留着头发。
不像是正经僧人。
“哦。”他恍然,“那是我弟弟,我二人同胞双生,同为慈言。”
宴清黎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太难了。
“姑娘想找我弟弟?我不可以么?姑娘想去哪里,小僧同样可以带着姑娘过去,便是不许外人进去的地方,小僧也可以带着姑娘过去。”他说着的时候是笑着的,似乎极有诚心,也极为期待她的应答。
宴清黎心中的警惕瞬时升至最高,“多谢师父好意,但我要去寻我母亲,我知道她在哪儿,不劳烦师父了。”
她转身欲快步离开,然而才迈出一步,额头碰到一道墙。
“哎呦。”
虽然不疼,还有些温热,但是撞上去之后回弹的力道还是吓了她一下。
什么东西……
宴清黎抬眼看去,是男子的手,而手的主人赫然是她身后的这位。
而她也惊觉到自己处境的糟糕。
男子身高肩宽,一手握着扫帚,一手贴在墙壁上,手臂结实有力,形成一个严严实实的禁锢空间。
她此刻就被困在这里,只能看到头顶的一小片天空。
大意了,竟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姑娘还未告诉小僧要去哪里。”对方仿若根本没注意到宴清黎沉下来的面色,不急不缓,端的是温文儒雅。
“藏经阁,我要去藏经阁,师父要送我过去吗?”
宴清黎不确定自己能否安然溜走,跟他反着来惹怒他不是个好主意,如果他答应,那么这一路上可能有机会逃离。
若是他不答应……
“自然,乐意至极。”慈言放下手,撤开对她行动的禁锢,做出请的姿势。
宴清黎怔住,就这般就答应了?
莫不是其实是她想多了?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留着长发的不正经僧人,试探着往旁边挪,拉开了两个手臂的距离后,他依旧没有任何阻止她的动作。
“姑娘?”他似是更为疑惑她的动作。
宴清黎的视线落在他的长发上,并未束起,只是将耳边的发在脑后扎起,很是随意。
表面的一层看起来很是蓬松,而扎起后被压在里面的那几束,好像还泛着湿意。
“姑娘?”慈言加大音量,一手抓起散下来的头发,“可是有什么不对。”
男子的发乌黑,手指修长匀称,虽颜色白皙,但不会让人觉得软弱无力。
掌心也并不光滑,反而有多处茧子,尤其是虎口处。
宴清黎垂在袖中的五指张开了又收拢,她眨下眼睛,率先迈开步子,“没什么不对,只是我从未见过留长发的僧人,好奇而已。”
慈言敛眸笑了下,抬脚跟上她,“物以稀为贵,小僧也算是寺中的独一个。”
宴清黎用眼角余光看他,“那为什么只有师父与别人不同呢,别人没有意见?”
“实不相瞒,小僧心中有个惦念许久的人。虽不知何时能够再见,但是小僧一直在等她,只要她一句话,小僧愿立刻为她还俗。”
宴清黎惊讶地张大嘴巴,“真的吗?住持、监寺他们同意?听说这里是皇寺,不应格外严格?还有,离开前没有什么惩罚,比如挨二十多棍的戒棍。”
慈言笑开,眉眼上扬,带出些嚣张和狂,“那也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