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静看看面色严肃的宴清源,看看止住脚步的宴清黎,调和解释说道,“你大哥担心我二人,要一同前去,若是六姑娘觉得不自在,那就让他送我们去了之后,在外等着可好?”
宴清源皱眉,他方才可不是这般跟她说的,“那地方鱼龙混杂,我不放心。若你们要去,我必须跟着。”
谢明静嗔瞪他一眼,这人太不懂变通。
“我倒是无妨。”宴清黎看到他之后,脑中的理由已经快速更改。
他们夫妻二人在,其实更好。
让嫂嫂一人在外她并不放心,有大哥在,至少她能以他们新婚,她不便打扰二人作为理由。
“大哥和嫂嫂不介意就好。”
“感激你还来不及。”谢明静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马车上去,“出去后你想要什么直接说,让你大哥出银子。”
宴清源落后一步,抬手摸了下袖袋,发现袖中空空,一张银票没有。
他转身吩咐小厮去账房取些。
进了马车之后,主要是宴清黎和谢明静在交谈,宴清源端坐在对面,一张脸冷肃威严。
虽未插嘴出声,但看他时不时皱眉或是点头,应是一直在听着。
说起来,宴清黎第一次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与宴清源同坐一辆车,距离也不算疏远。
因为母亲对他的偏爱,她曾很是嫉妒和厌恶他。
见到他过来,转身就走,简而言之一句话,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回忆起来,当时真是幼稚且天真。
谢明静注意到宴清黎的视线,主动将话题引到宴清源身上,“夫君于琴艺上应是造诣极高吧。”
她与宴清源在成亲前曾有几段交集,有次她新编了一曲琴乐恰巧被他听到,得了他一句尚能入耳。
昨日她闲来弹琴,他听完后评了句还不错。
想必能得他一句赞的琴乐,定是绝顶之音。
宴清黎也好奇看过去。
被二人的视线望着,宴清源眉毛动了下,“我于乐器方面……知之甚少。”
是谦虚之言,还是字如其意?
谢明静追问,“那昨日你说的还不错?”
“乐声不都一样么?叮叮当当,要么烦人聒噪,要么还不错,勉强能入耳。”
谢明静面上浮现空白之色:“……”竟是如此。
“大哥,你此话说的不对。”宴清黎没忍住揶揄,“别人的琴声是勉强入耳,嫂嫂的琴声却是美妙至极,也只能是美妙至极,无人能及。”
谢明静,“不不不,六姑娘此话过于高看我了,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琴技还有待提高。”
宴清源的目光落在有些慌乱的谢明静身上,一本正经应声,“我记下了。”
谢明静不解,他记下什么了?
宴清黎捂嘴笑开怀,宴清源真是孺子可教,一点就透。
谢明静本还想辩解什么,但看少女眉目都是温软心意,便止了话头。
她出嫁前听母亲说起宴家有个六小姐,但因为那个一碗水端不平的宴夫人,她常年不在府。
不仅与母亲不亲近,与宴家的大公子之间也颇有嫌隙,但她背靠宴老太太,在府中地位依旧不容忽视,让她小心注意。
谢明静嫁来第二日奉茶时,没有见到她,以为她不喜自己故意避开,但是婆母解释说她前两日淋了雨,许是因为用了药,多眠起晚了。
夫君也对她说,若是闲来无事,可去寻她玩耍,话语间,带着歉疚。
她约莫能明白些。
在与六姑娘交谈后,她越发觉得六姑娘聪慧通透,也正是这份通透让她身上带着股空灵冷寂的气质,仿佛游离在世俗之外。
她半是犹豫地邀请六姑娘一同出门,除了自己的私心,还想拉近六姑娘与夫君、婆母的距离。
她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看对少女软软灿烂的笑靥,她想许是对的。
到明月楼阁的时候,琴会已然开始,方踏入厅中,便能听到嘈嘈切切、绵绵如流水的琴音。
宴清黎几人是临时起意,到时已没有空闲包厢,只能在大厅中坐下。
厅中众人的注意都落在悬台正中央的弹琴之人上,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宴清黎一开始还能认真听上一段,但是渐渐忍不住走神。
便是都为爱琴之人,不同人的琴艺质量良莠不齐。
此时仅算是热场,真正的有才之人约莫都还未出现。
宴清黎往四周的包厢扫过一圈,单手撑着下巴,借着帏帽的遮挡开始发呆。
她从黄花梨木的雕刻形状开始想起,思维发散,想到之后自己如何跟人谈妥护卫酬金,然后有惊无险地带着张嬷嬷离开,顺顺利利回到西郊。
祖母见到她定会大吃一惊。
正想着,她的唇角忍不住上扬,视线不经意掠过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当即止住思绪,凝神再看去。
“大哥,嫂嫂,我先离开下。”她起身就走。
宴清源皱眉想制止她,被谢明静拉住手,她对着他摇摇头。
“六姑娘心有沟壑,不会愿意被他人言语左右,我们且等等看。”
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