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地帮忙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大堂经理有眼色地离开。
沈砚清把江云识放到沙发上。她脑袋晃了一下,不自觉拧起眉头。许是一路都披着西装,这会儿额头上冒出汗珠,脸色也粉嫩了一些。
沈砚清掀开西装扔到一旁,单手解开领口第二颗扣子,接着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依云,灌了几口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时在镜子里看到白衬衫上沾了些红红绿绿的奶油。眉峰蹙起,忽而记起来小套房地上掉了不少蛋糕。
沈砚清难以忍受地脱掉衣服冲了个澡。水流冲刷着肌理分明的身体,一身疲惫也跟着流走不少。
洗完澡出来,他惊讶地发现沙发上的人不见了。
莫非是突然醒酒自己离开了?
这样想着,余光无意瞥见餐桌旁坐着的人影。说起来匪夷所思,但江云识确实此时此刻坐在椅子上,双臂撑在桌边睡觉。
沈砚清:“……”
直到这时,他才察觉,今天自己可能或许遇上了一个麻烦人物。
他走过去,轻轻拍她肩膀,试图唤醒她。
“江云识,去房间睡。”
恍若被惊醒,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极缓慢地抬起头看向他。秀眉微微拢起,一双迷离的眼漾着层薄薄的水汽,“你的挂号单呢?”
沈砚清挑了下眉梢,没动也没说话。
她舌头发硬,眼神涣散完全不对焦,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专业素养一点不含糊。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问他要挂号单,流程相当熟练。
莫不是以为自己在给病人看诊。
沈砚清气笑了。拉了把椅子坐她身旁,手肘随意搭在桌边,气定神闲地问:“江小姐,你到底喝了多少?”
“上班不准喝酒。”
江云识头晕脑胀,只觉得眼前这人像个陀螺一样不停晃动,几乎要把她晃吐。
她摇摇头,企图让自己变得清醒。这个错误的举动反而加重了晕眩感。
江云识难受地抹了把脸。
粉红色奶油在她脸颊擦出一道艳丽的痕迹。
啧,真有职业操守。
沈砚清似笑非笑,拿过一旁的纸巾盒递给她。
“喏,挂号单。”
雪白柔软的纸巾右上角印着酒店的名字。江云识看着“沁泉”两个字,懵懵懂懂地向他确认,“泌尿科吗?”
嗯,眼神也不错。
沈砚清眼皮痉挛似的一跳。
生平第一次,生出想把一个人丢出门外的念头。
他缓慢地磨了下牙齿,忽然倾下身,冷峻的脸离她极近,“江小姐,你能认出我是谁吗?”
江云识眨着那双带着湿气的眼睛,还真的仔仔细细对着他的脸观察了好一会儿。
眼眸狭长眼仁深邃,鼻子很挺,线条流畅锋利,嘴唇偏薄,但是粉粉的颜色很好看。
这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就是看着不太高兴。
沈砚清从她直愣愣的目光里确认,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在牌桌上淡定自若大杀四方的江云识了。
现在只是个被酒精麻痹的醉鬼。
他身子后倾,宽厚肩膀抵在椅背上,好心提醒:“就在几个小时前你还帮我打了几圈牌。”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江云识的某根神经。她眼睛唰地一亮,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那个输得只剩下一个筹码的菜鸡。”
可是叫什么来着?
那个名字好像她从来没叫过,是真的没印象。
“这种没用的事情你倒是记得清楚。”
江云识迟钝地发现面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冰冰的笑。他语气轻飘飘,就像雪花落在后脖颈,激得她身子一抖,脊背都跟着窜上一阵难以言喻的凉意。
江云识想了想,亡羊补牢地补充一句:“好吧,是一个长得好看的菜鸡。”
“呵。”
今天之前,沈砚清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耐心陪一个醉鬼在这里扯东扯西。更加不知道一个看上去性子寡淡的人喝醉酒了是这副天差地别的模样。
总算是开了眼。
他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手指捏上眉骨,语气变得低沉,“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送醒酒汤。今天太晚了就先在这里休息。希望明天江小姐可以把该记的事都记起来。”
沈砚清起身回房间。江云识的声音慢半拍追了上来,“那个蔡先生,醒酒汤好难喝。不喝行不行?”
随着这句话落下,房间里悄然一静。江云识虽然醉个彻底,但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
看着沈砚清危险的眼神,她呐呐地补上一句,“我、我是说我要睡在这里?”
沈砚清觑着她,“不然呢?”
“……那你呢?”
他理所当然道:“这里是我的房间。”
江云识用迟钝的思维分析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睡在这里,蔡先生也睡在这里。
这……不太好吧?
江云识看着他身上的宝蓝色丝绸浴袍,半遮半掩的V字领口里锁骨若隐若现,腰带松松垮垮地打了个结,手指轻轻一勾似乎就松开了。
整个透露着一股任君采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