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和沙发相比,牧野肯定选床。不过眼力见这种东西他还是有的,刘漾明摆着不想睡沙发,他没必要和一个高中生争来争去。
走到刘漾面前让他起身,牧野说:“你睡床吧。”
“真的啊?”刘漾抱着身上的毯子一下就精神了,他刚要往卧室跑,就被方寻勾着睡衣领子拽了回来。
方寻多余的话没说,把刘漾按回沙发之后他手掌贴着牧野的后背把人推到卧室门口,然后靠着卧室门对牧野说:“你上床睡觉去,听话。”
他声音坚决,容不得牧野说不。后面接着的“听话”两个字又很像哄孩子,哄得牧野心脏漏跳一拍,点了点头,相当顺从地说了声:“好。”
在刘漾看来牧野是外人,而他是方寻弟弟。现在方寻明摆着胳膊肘向外拐,他多少有些不满,开始数落方寻:“哥,我睡沙发不舒服,脚悬外边难受死了。我都过来投奔你了,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儿?”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看牧野躺到卧室床上,方寻才到刘漾身边问,“你看黄片我没骂你,怕考不上大学我一会儿就给你找补课班。想养狗,等你高考完我就带你去救助站,你还想让我怎么对你好?”
“刘漾,你真的让我省点儿心吧。”方寻抬脚在刘漾屁股上轻轻踹了脚,“我是你哥,不是你爸。你要是再闹,我立刻让刘叔过来把你领走。”
刘漾埋怨方寻的话就是脱口而出,说的时候没过脑子。看方寻把这些话当真了,他心里肯定也后悔。
后悔了人就乖巧了,刘漾这会儿跟顺毛的小狗似的拽着方寻的衣摆晃两下,说:“哥,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看你对他那么好,有点儿嫉妒。”
“有什么好嫉妒的啊?”方寻慢条斯理地和刘漾讲道理,“人家是病号,刚从医院回来让他睡床保证他的休息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你睡沙发脚都伸不开,你让他那么高的人怎么睡?”
刘漾不算矮,虽然还没过一米八,不过最近他个子长得飞快,距离方寻上次见到他已经窜上来不少,超过一米八也就是早晚的事。
把腿伸直,还晃了晃悬空的脚,刘漾说:“我睡沙发就是了!哥,你也快去睡觉吧,其实沙发也挺舒服的。”
方寻这才点点头,帮刘漾关掉客厅的灯后去卫生间冲了澡。冲完才想起来忘记了拿内裤,他只好把浴巾围在腰间去卧室的衣柜里拿。
牧野一直没睡,听见开门声,他很自然地看向门口。卧室的灯早就被方寻关掉了,屋外也只有卫生间是亮着的。借着外面的光亮能看到光晕笼在方寻光裸的上半身上,好像在他身上罩了层朦胧的纱。
肩宽,腰窄,以及方寻即使围着浴巾也能看出来的修长笔直的腿。牧野就像被棒槌砸了头一样,脑子都是懵的。
他一个练游泳的成天到晚见到的都是队友光膀子的样子,但是方寻光着膀子却让他紧张到不敢呼吸。
这种情况牧野还是头一次遇到。
不敢在方寻身上多看一眼,他翻了个身背对方寻。但是方寻在衣柜里翻东西的动静,对他来说好像都是一种折磨。
真的太怪了。
牧野搞不懂为什么面对方寻,他总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感觉。
方寻在柜里拿内裤的过程不超过半分钟,他哪里知道短短的半分钟里会给牧野带来那么大的冲击。拿着内裤到卫生间穿好,他套上睡衣又把卫生间收拾干净才回卧室休息。
“睡着了?”方寻看着后背朝外,侧躺的牧野轻声问了下,见牧野幅度很小地摇摇头,他掀开被子躺到牧野身边说,“你是不是还想训练的事儿呢?所以睡不着?”
不是,我是在想你。
牧野只敢在心里这么说,嘴上却回答方寻:“我已经习惯睡觉前想训练的事了,做不到睡前不去想。”
牧野的话方寻全都理解,其实方慧云再婚,又怀了刘漾的那会儿他失眠的状况没比牧野轻到哪儿去。那时候一到晚上睡觉,他满脑子都是方慧云要变成别人的妈妈了,整晚整晚得睡不着。一直持续到方慧云生完刘漾,甚至刘漾已经四岁能追着方寻叫哥哥了,他失眠的症状都没有好转。
当时方寻总是躲着方慧云,很少和她见面。他过分到在姥姥的生日聚会上说他以后只和姥姥在一起,他不想要方慧云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
方慧云眼睛蓄满泪水的样子方寻至今都记得,他也记得刘占巍气得想打他一巴掌的手停滞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后来才叹着气地告诉他:“你是最不应该和你妈说这种话的人。”
刘占巍对方寻说,他是在玻璃厂认识方慧云的。方慧云总是加班到半夜,一双手被锋利的玻璃割伤都不肯请假回家休息一天。
因为方慧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需要赚钱养家。她说她没法儿像别的母亲那样给方寻一个有父母陪伴的完整的家庭,可是她愿意付出一切给方寻一个不需要担心温饱的童年。
方寻是方慧云的一切,刘占巍还说哪怕方慧云现在生下了刘漾,她每天做梦叫出的名字还是“方寻”。那一天,方寻才知道自己多混蛋,他连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也知道心结就是一道坎,这道坎迈过去就好了。后来方寻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