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望二位高堂,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到了隔壁,发现段衍之的房门开着,她站在门边朝里看了看,并未看到有人在,开口叫了两声也无人回应,于是干脆提步走了进去。
房中很整齐,这点让乔小扇很满意,看来她这个相公并不是个邋遢之人。
在房中转了一圈,她的眼神接触到放在窗边书桌上的一把展开着的折扇,走过去看了看。
原来这扇面上的字画是刚刚所作,墨迹尚且还未干透,是放在这里晾着的。扇面上画的是一副山水画,笔风豪放,意境深远大气。乔小扇一边暗暗对作画之人心生赞赏,一边视线往下去看作者是谁,一看却见名字是“段衍之”,心中微微疑惑。
段衍之刚好带着巴乌从门外进来,一眼就看到站在桌边正微倾着身子盯着扇面的乔小扇,稍稍惊讶之后便直接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站定,笑着问道:“娘子也喜欢山水画?”
乔小扇已经看到他走了过来,早已直起了身子,点了一下头,“算是喜欢,却并不懂太多,只是看着觉得心胸开阔,想必是极好的,却不知这作画的段衍之是何人?怎么也姓段?”
段衍之一愣,这才想起之前只告诉了她自己的字,却未曾告诉她自己的大名,笑着解释道:“段衍之正是我啊。”
“哦?”乔小扇有点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觉得很新奇,倒没想到他平时看上去一副柔弱模样,还能做出这样的大气之作来。
这样的话是当然不能说的,乔小扇便好奇的问道:“衍之这个名字很好,相公为何会取个云雨这样的字?”这样的字实在容易引人遐想,不过云雨也有恩泽之意,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得到了什么大恩泽的人,那相貌倒算是一件上天所赐的恩泽。
段衍之听了她的问话,颇为温柔娇羞的一笑,“娘子有所不知,唔,其实我是想成为那种有雄才大略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般气势之人。”
乔小扇蓦地噎了一下,半晌之后,语带感慨的道:“倒不知相公是这般风趣的。”
段衍之默默垂目,小声而委屈的嗫嚅:“……我说的不是玩笑。”
乔小扇见他又露出这副柔弱模样,相当无奈的移开了视线,“对了,不知相公可愿与我一起去市集逛逛?正好你也可以与我说说你家中的情形。”
话音刚落,段衍之立即眼睛一亮,“哎呀,娘子怎知我喜欢逛街,如此甚好,请娘子稍后,我进去换个衣裳,马上便出来。”
乔小扇还没回答,他已经一阵风般兴奋的去了屏风后面了。她皱着眉看向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巴乌,“你家公子一向都是有这么多讲究的?”
巴乌想了想,认真的回道:“公子说人靠衣装,任何时候形象都是第一位的。”
“……原来如此。”乔小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相当朴素的一身衣裳,大感惭愧。
没一会儿,段衍之就换好衣裳出来了,乔小扇转头一看,身着玄色华服,腰缠镶玉绶带,一路走来姿容秀美,简直如同画中走出的初生释迦,步步生莲。
不得不承认,这个相公的相貌气质还是上乘的,只要不表现出那弱不禁风的一面,那便是千里难挑的人物。
乔小扇原先是想夸赞一两句的,但是她原先就不擅长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加上段衍之又是一副十分期待加羞涩的表情看着她,让她顿时就消了那兴致。
段衍之倒也不在意,走到书桌边取了已经干透的扇子折好,递给了乔小扇,“娘子,这把扇子便送与你吧,你的名字不就是小扇么?”
乔小扇微怔,好半天才接了过来。仔细想想,长这么大,除了镇上卖肉的屠夫因为害怕她而在她买肉时多送过一块猪肝之外,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收到别人送的东西。
段衍之见她表情虽然冷淡,但是一直盯着手中的扇子,看来自己还算是投其所好了。
乔小扇将扇子先送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这才回来叫段衍之出门。临走之际,段衍之将巴乌留了下来,乔小扇还是第一次跟他独处,颇有些不自然,两人一路朝外走去,竟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刚到院门口时,陆长风正从西侧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看到两人正一同朝外走,似乎有些难以接受,好半天才回过了神,眼神里对段衍之的惋惜沉痛是不言而喻的。
乔小扇也看到了他,对他那样的眼神只有装作没有看见。
往市集而去的一段路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道路两边凌乱的生长着些树木,如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乔小扇与段衍之一前一后的行走在路上,只有彼此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意识到乔小扇太过话少,走了一会儿之后,终究还是由段衍之打破了沉默:“娘子可愿与我说说你家中的情形?你我成亲这几日,彼此还不够了解呢。”
乔小扇心中正好也想问他的事情,自己先说也是应该的,于是点头回道:“我们这家里你也看到了,我爹前年刚刚去世,如今家中就只剩我们三姐妹了,只是我疏于管教,以致于两个妹妹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段衍之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自然,笑着岔开了话题:“那娘子你砍人的那件事情不妨也与我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