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抬起头来,轻抚手里的小生命,至此爱他胜过了爱自己。打定主意,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护他周全,一生平安喜乐。
豆蔻心意一决,替岳正盖好布料,不顾天冷风寒,黑灯瞎火,提竹篮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东城而去。
现在已经无法回头重返南城,只能抛下姑娘家的所有矜持和脸面,去找魏明,寻求帮助。
岳正躺在竹篮中,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危如累卵,朝不保夕,若不把上辈子学过的武功及早练会,早晚死于岳府门口盯梢的那群肮脏泼才手里。
此时“罗汉拳”手脚无力,“伏魔杖法”掌中空空,“降龙伏虎神功”无气无息,非但感觉不到丹田,就连呼吸都如游丝一样。当务之急,就是要把“降龙伏虎神功”修炼成功,到那时脚残奔马,拳毙疯牛,梁山时期,以此绝学横行天下。
“哇”的一声,岳正开始破喉大哭,声音宏亮,连续不断,直哭得肝肠寸断,稀里哗啦。现在已经走到了安全地带,没了危险,不会被爪牙听到,索性大哭特哭,增加肺活量,气走丹田中。
豆蔻听得岳正突然大哭,吓一大跳,赶紧抱住竹篮轻轻摇晃,柔声安慰:“好孩子,乖宝宝,你怎么了?有妈妈在,什么都不要怕......”
岳正此时一门心思修炼内功,无暇顾及豆蔻的担忧,仍然啼哭不止,需要及早有所小成,帮自己,帮豆蔻,帮巩氏,帮岳家尽快摆脱受制于人的境地。
豆蔻听岳正哭得撕心裂肺,只道他有什么身体不适,头疼脑热的症状,学着成年妇人的模样,用手指去测岳正额头的温度。发觉他除了因哭得面红耳赤有些发热外,并无烧烫的迹象,才略略放心。
豆蔻又将手放在岳正胸膛和小腹等处轻轻试探:“宝宝,疼不疼?”见岳正并无扭曲躲避的动作,便将此项隐忧排除。
“宝宝,是不是饿了?”豆蔻捏碎一把细嘴壶上的封蜡,用手指在里面沾了一沾,塞入岳正口中。里面存有巩氏为岳正挤出来的母乳,供他在出逃的路上吃,不至挨饿受渴。
岳正哭得正口舌冒烟,精疲力尽,突然吸得乳汁,虽觉冰冷,亦如喝琼浆玉液,不停舔吮,补充能量,止住了哭啼。
豆蔻见此法凑效,知道找到了原因,小口小口的灌喂起来。
岳正一通大哭之后,打通心肺,有了初步内气。吞入乳汁,引水为息,导入五脏六腑,游走于任脉诸穴之间,一点一滴在丹田贮存起来,终有一天,会汇聚成大江大河,惊涛拍岸,连绵不绝。
岳正修炼着“降龙伏虎神功”,凝神入定,不哭不叫,不动不闹,如同睡着了一样,对外界的刺激不再有丝毫反应。
豆蔻成功哄睡岳正,心中也颇感欣慰,收拾好东西,亲了一下篮中婴儿的面颊:“乖宝宝,我们去东城柏树巷找魏明大哥。”说完脸上又露出温柔笑容,恍如春风。
柏树巷位于临安东城,入口有一棵合抱粗的柏树而得名,街道里面长且深远,最下差不多都是临街门面房,各种营生的招牌挑子一眼看不到头。
此时山河虽然破碎,都城临安却畸形繁华。
已经是早饭的时候,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几家卖早餐的商贩已经开门营业,面馆飘香,包摊诱人。
走得几步,豆蔻在一家烧饼铺停下脚步,一夜奔走,又累又饿,花了十几文钱买了两张饼子。
“老板,请问一下积薪堂的魏掌柜家怎么走?”豆蔻做了烧饼铺店主的生意,感觉问起路来都理直气壮些,免受白眼,置若罔闻。
“往前走几百步,看到一块凹进去弯月状的堂院,前面堆积了一些木材,就是积薪堂里了,我烤饼用的碳火就是他家送的。”烧饼铺老板做成一笔生意,回答得热情又详细。
“不知道……不知道他家少东魏明魏二哥可在家中?”豆蔻突然有些扭捏胆怯,不敢直接找上门去,红脸询问,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如果不在,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魏明魏二哥?”店老板狐疑的看了一眼豆蔻,若有所悟的暧昧一笑,“在吧,经常早上都会在这附近吃点东西,然后出门送货。”
“别误会……”豆蔻脸更红了,想解释。
“哇……”岳正又在竹篮里哭了出来,修炼“降龙伏虎神功”,一经开始,便耽误不下来,睡醒就练,一练就哭,一哭就饿,一饿就吃,一吃入定,入定则睡,吃喝拉撒,全在竹篮中,所有表现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毫无二致。
店老板一愣之下,脸上神情随即转为鄙夷,未婚生子,主动上门,天下竟然有这等不要脸的女子。
豆蔻见到店老板脸色,知道这下是跳入黄河也解释不清了,只得拿起烧饼,提竹篮匆匆而去。
“小小年纪不学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若是我的闺女,腿都打断。”店老板痛心疾首的说,根本不怕被豆蔻听见,“带个私生子,好意思上门?”
豆蔻听得一怔,眼里有泪忍不住流下,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虽然是丫鬟身份,却也被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视若妹妹,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几曾受过这等污蔑委屈?
但她听到岳正的啼哭之声,很快把泪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