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暗自恼他,为何不在怡园堵截着她,却把她的喜悦终结于功败垂成之际?
“你是来为故人送行吗?”薛浅芜冷静下来,淡淡讥讽他道:“多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回去把那花魁的尸体打理下吧,虽然你是介于牛叉与装逼之间的人物,官府轻易奈何不了你,好歹那是一条活色生香的命,凭着你那颗不着调儿的良心,总也不能随便把她抛个地方,任之腐烂喂虫了吧?”
“你竟没有笨到家么……”南宫峙礼赞许点头,而后笑问:“你怎知道我把那具尸体随便藏匿在了某处?”
薛浅芜窝火看他一眼,答道:“你虽狂妄,可也谨慎,等他们发现了花魁死于非命,你又是惟一的形迹可疑之人,‘万花丛深’势力庞大,定然不会容许自己的人惨遭毒害,因为这事若传出去,对怡园酣梦销魂的名声可谓大打折扣,亦会给前来寻欢作乐的风流客们造成心理阴影。逛妓院本是消遣,只为图个轻松快意,毫无安全保障的温柔乡,需要拿着赌命的勇气来嫖,除了绝望到‘人生在世不称意,惟愿伏在美人膝’的落魄不羁之辈,谁想死得艳名昭著?上述各种因素叠加,迫使他们动用幕后势力,天罗地网追究起来,恐怕你也须得费些心机……”
顿了一顿,薛浅芜补充道:“而你打小对隐秘地儿具有异乎寻常的天赋,最是深谙‘福祸相依,危险安全一陌通’的道理,眼光狠而且准,你随意找上一处旮旯儿,抛弃安置了尸体,定能瞒得花魁死去这件事儿。就算众人发现她不见了,遍处寻找无果之下,也会认为是哪个武功绝世的高人,带着怡园的女儿私奔了,不了了之的说辞下,这又何尝不能称作一种荣耀?‘万花丛深’美女如云织,挖掘各路出身美女的能力又强,不出几天,新人取替旧人,这事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歌舞升平夜夜笙箫,谁都不会记起左道院里,曾有个叫颜倾茹的牡丹女子……”
南宫峙礼兴趣盎然玩味听着,眉梢尖上挂着似浅又浓的笑意。薛浅芜很久不见他变换表情,气道:“我说错了?”
南宫峙礼摇头道:“虽然你的推理能力在我看来,白痴稚嫩如同三岁小儿,但是听你不经意间如同行云流水的感慨,大咧咧的活泼中竟有几分幽婉伤情,倒称得上一种享受。”
刚才还在拔剑努张的神秘黑衣客,忽然蹦出这么一句,听在绣姑耳中,觉得有些好笑。薛浅芜乍有些愣,待回味过来他是在嘲讽她的分析事理之能,胸脯起伏怒道:“被我说中了,还不想承认!是你本身的自我鉴定能力太差,却用贬低别人来提升你的智商指数!”
南宫峙礼煞有其事地点头,而后紧拧着眉,重重叹了一声,忽而柔情地问:“我租你这一晚,如何?”
“你说什么?”薛浅芜白了脸问。
绣姑与此同时,发自本心地道:“不能!”
仿佛南宫峙礼是洪水猛兽,让人提防不及。南宫峙礼瞟了一眼绣姑,玩世不恭地道:“我说租她,又不是租你!你怕个什么劲儿?”
这句话里欲隐还现的调侃与轻薄成分,让素来清白淡幽的绣姑,登时面红赤耳,噎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也许在南宫峙礼此刻的眼中,绣姑就是一盏太碍眼的灯,他恨不得人家一介孤弱女子,立时消失了好。
薛浅芜正要斥问深更半夜他让绣姑往哪去时,南宫峙礼已经先她一步,霸道做出了安排:“我会送这卖鞋的姑娘回府邸去,也好让她给你的神仙情郎报个信儿,省得人家操心,闹得满城风雨……”
南宫峙礼做出请的姿势,摆着一副不容置疑的强迫的可恶面孔,要让绣姑先行。绣姑又是忧心,又是作难,默默地看着薛浅芜,不受自我信念控制,一步步往南宫峙礼掌控的范围外退去。可是无论怎样避让,南宫峙礼的气场都在继续扩大,逼她退得更远。很快就退到了百尺开外。
“我何时答应让你租我了?”薛浅芜着火道:“你送她回府去的这会儿光景,让我在哪等你?不会让我如木头般杵在这儿吧?万一有采花贼过来把我连根拔了,你岂不是白费一番苦功?”
南宫峙礼拿出一把钥匙,指着琉璃色闪烁中的一处波上楼亭,命令她道:“从你身侧的小桥拐弯儿,径往前走,有座‘月痕阁’,那是我的歇脚地儿,你且暂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等我。”
薛浅芜忖思着,看来今晚,他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和他交锋久矣,自信他不会做出什么危及她性命的事来。既然如此,还不如先让绣姑回去,若是东方爷焦急找人了,有绣姑回话儿,也好让爷有个安定。
想至此处,薛浅芜对无措的绣姑道:“你不用担心我,只对爷说,我贪杯,多喝了几盅酒就坏事儿,醉酗酗地走不动了路。所幸我够机敏,拿着爷的鼎鼎威名炫耀,自称与东方大人乃是不忌性别无关年龄淡化地位差别的超乎友情基情各种情的八拜之交,人家自然是识相的,纵使半信半疑,却也不敢怠慢了去,赶紧给我安排了下榻处。让爷不用出面了,明儿个天一亮,我就会毫发无损的,自动走回家去。”
绣姑知道她一旦被逼急了,有的是鬼主意,也便不再多留。南宫峙礼压迫看了薛浅芜一眼,直至薛浅芜扶着栏杆,绕往月痕阁的方向,他才微微满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