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陈毅带着人垂头丧气地离开, 沈玉方才真正转身离开。
孙老三看着这位来自洛川的贵公子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心里那些小心思瞬间就收了起来。
别的不提, 这些贵人表面上一个赛一个无害, 可翻起脸来,还真是比翻书还快!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沈郎君,小的现在可以给您带路了吗?”
沈玉这才望了孙老三一眼,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温声道:“自然是可以的。”
近之则逊, 远之则怨。这与人交往的分寸, 确实需得好好把握。
这恐怕是他从【顾平生】身上, 学到的最切实际的一个道理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陈云安倒没想到沈玉给他杀了个回马枪, 主要是他完全没想到, 在他面前乖乖巧巧的沈小玉,竟然拿着鸡毛就当起了令箭,把陈毅揉捏得毫无反抗之力。
真又把陈毅这些人又给他差遣回来了!
他一路小心隐藏着自己的行踪,避开行人, 一边带着人快步向台州府衙行去。
到了台州府衙, 陈云安停步抬起手, 后面跟着的人瞬间停了下来, 另一个齐将军派来的百夫长周老大低声问道:“陈郎君,我们要怎么进这府衙?”
是要打进去, 还是要潜进去, 总不会光明正大亮明身份走进去吧?
饶是陈云安见过不知道多少州府衙门, 依旧不得不承认, 台州府衙的守备是他所见过的, 最为森严衙门。
在距离府衙大门还有半里路的时候, 陈云安就见得到衙役的身影,围着州府衙门的长墙下,每隔五步就有一位手持刀棍的衙役守着,简直像是府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秘密一样!
“等等,”陈云安自不可能冲动行事,越临近州府衙门,他就越奇怪,“先让我想想。”
陈云安仔细观察,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这些人虽然身着衙役服,但一举一动不像衙役,反而像是军队里的兵士。
因为只有军队里的兵士,才有这种令行禁止、举止齐整无比的气势。
在他的身后,周老大也提出了同样的疑惑,“陈郎君,看这些衙役的气势,绝非一般的衙役,硬闯,咱们只怕是闯不进去!”
另一位百夫长齐鸣接口道:“非但不是一般的衙役,依我看,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台州府军。”
齐鸣是齐将军的族中后辈,虽然血脉距离齐将军这一支有点远,但确确实实是个齐家人,有齐将军作为倚仗,在陈云安面前,齐鸣的胆子也比孙老三和周老大大上不少。
比如判断这些人都是台州府军这种大实话,周老大就不敢讲,虽然他同样看出来了,但他担不起判断失误的责任。
“台州府军?”思及自己从孙老三那里听来的台州府军的蹊跷情况,陈云安立刻追问道:“你如何看出来的?”
“陈郎君您看这些人露出外面的皮肤,是不是发硬又粗糙?”齐鸣眯着眼睛盯着府衙门口那些守卫,“台州府军一直和海寇打交道,别的可以不行,但水性必须好,因为十天半个月,他们都是泡在海里的。”
“海水盐分大,泡多了就吸水,所以台州府军就没有几张能看得过去的脸,都是一群又硬又糙的粗汉!”
陈云安按照齐鸣的话看过去,发现果然如此。
台州的水土向来养人,除非上了年纪,否则脸上手脚上的皮肤都比较细腻,他一路走来,极少见到皮肤如此粗劣之人,如果只有一个两个,还能用巧合解释过去,但全体衙役都是这种情况,那就或许只有齐鸣的话解释得通了。
守在府衙门口的不是府衙真正的衙役,或许全都是台州府军假扮的。
“不过,”齐鸣神色莫名,下一秒,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些人也有可能不是台州府军!”
“但偌大的台州府,有这种特征的人若不是台州府军,就只能按照最坏的结果推测了!”
不是台州府军?
陈云安望了他一眼,眉目凛然,低低吐出两个字,“海寇?!”
万万没想到陈云安竟也能想到这点,齐鸣满目惊异地看了陈云安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陈云安心下一沉,涉及到海寇,事情就大了!绝不能打草惊蛇!
可无论这些衙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在府衙门口徘徊,是根本不可能知晓台州府究竟发生了什么的!
陈云安咬咬牙,决然道:“我们潜进去看看。”
做出决定之后,陈云安迅速布局,“守卫得如此森严,说明府衙里肯定有人在。”
“既然有人在,那就少不了吃喝拉撒,周老大,你带几个人往府衙东边去,齐鸣,你也带几个人往府衙西边去,注意那些角门,务必要把握住府衙送进送出的规律!”
“注意隐藏好行踪。”
“那您呢?”周老三和齐鸣异口同声地问道,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放陈云安独自待在这儿啊!
回头要是陈云安出了事情,他们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承担不起啊。
“我就在这里,”陈云安眸色沉沉,神色冰冷,“我倒要看看,这种境况下,究竟有谁能光明正大地出入台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