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其实太子不生气的时候也会是个好丈夫,当然,前提是定国公和赵容华没有惹到他。
楚颜想到自打来了永安宫后,就没机会打探些外面的消息,姑姑如今怎样了不知道,西疆那边状况如何了也一无所知。
她想了想,便跟沉香说自己要回元熙殿去看看赵容华,眼下太子不在永安宫,太子妃自然最大,沉香于是点点头,“奴婢马上去替殿下准备步辇。”
于是就这么晃晃悠悠地乘着步辇回到了元熙殿。
楚颜的心情还沉浸在这几日太子带来的轻松愉悦之中,并不知道元熙殿里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她示意值守的小太监不要出声,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推开门,打算给姑姑一个惊喜。
只可惜推门进去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的妇人——赵容华面色枯黄地坐在昏暗的大殿里,无波无澜地看着脚下的地板,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束秋含着泪蹲在她身边,嘴里哀求着什么。
尚在唇边的笑意倏地僵在面上,楚颜脚下一顿,随即朝着赵容华跑了过去,“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她的心跳得厉害,不知自己离开的几天之内姑姑为何会变成这样,只觉得看见姑姑这样陌生的样子,呼吸都快停止。
赵容华没说话,听见楚颜的声音,她慢慢地抬起头来,于是楚颜看清了她眼底密密麻麻的荒芜与绝望。
万籁俱静里,赵容华望着这个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太子妃,惨然一笑,喃喃地说,“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要亲眼目睹我的儿子设计害死我的父亲?”
她的眼神灰蒙蒙的,刹那间遍布泪水,一把握住了楚颜的手,以更加凄厉的嗓音又一次问道,“楚颜你告诉我,我真的是个那么可恨的母亲吗?他就真的一点也容不下我们赵家了吗?他身上流着我的血,为何却反过来要这样对待我?”
赵容华的模样凄厉可怖,仿佛人到了绝望之处再无理智的状况,楚颜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她怔怔地回握住赵容华的手,茫然又急切地问道,“姑姑,出什么事了?”
她不过是病了三日,不过是三日未曾踏出永安宫的大门,为何一切都风云巨变了?
赵容华哈哈一笑,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她回过身去指永安宫的方向,“发生什么事了?你去问他!去问我那争气又有主见的儿子!他怕我赵家在朝中独霸一方,怕你祖父大权在握、影响到他的皇权巩固,所以表面上答应了娶你,把你祖父派去西疆,暗地里却派人在他饭菜里下毒!如今可好,你祖父危在旦夕,却又因为身在西疆,我们根本鞭长莫及!”
那样悲凉绝望的笑声一下一下撞击在楚颜心底,她倏地僵在原地,如遭雷亟。
姑姑说什么?
赵武中了毒,眼下朝不保夕了?
她穿越而来,在赵家待了不过短短几日,紧接着就入了宫,所以对赵武这个祖父并无太大印象。可是赵容华不同,这个姑姑待她如亲生女儿,自小护着她、疼她宠她,楚颜在现代早年就失去了父母,因此在赵容华身上体会到了何为母爱,也真真切切地爱着这个长辈,哪怕她不够聪明,城府也不够深。
可是当儿女的永远不会因为这些缺点就嫌弃自己的父母,所以楚颜也一样。
她并不为赵武的中毒而多么悲愤,却因为赵容华这大受打击的模样而揪心。
而最令她震惊的,是赵容华讲出的这个事实。
太子真的如此狠心,对赵家恨之入骨到了这样的地步?那是他的亲祖父,他竟真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下毒谋害了赵武?
楚颜呆若木鸡地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焦急地扶住了赵容华,“姑姑,你先坐下,不要这么激动,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的这么糟糕!”
“不要激动?我没法不激动!”赵容华流着眼泪甩开她的手,字字句句沉痛至极,如含血泪,“我生了个好儿子,从前是我待他严厉苛刻,为他造就了今天这般冷血无情的帝王心肠;如今我的报应来了,他竟要亲手害死他的祖父才甘心,你叫我如何不激动?是我做错了,是我做错了啊……”
赵容华自打昨夜听了赵武病危的消息后,就一直形容枯槁一言不发地待在大殿里,茶饭不思,形同死人。
而这期间束秋哭着求她劝她,却丝毫不起作用。
眼下楚颜来了,她的情绪终于爆发,这种悲怆像是炸弹一样在这个特定的时间点爆炸了,而受伤的不止她自己,还有一无所知的楚颜。
楚颜本是带着满腹喜悦来向姑姑说说太子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态度,也让她开心开心,岂料原以为的开心没有了,取而代之的竟是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大灾难。
她劝不住赵容华,因为连她自己也是手脚冰凉,心下一片荒芜。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被赵容华的情绪所感染的楚颜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甚至于没有想到成日闭门不出的赵容华是如何得知西疆那边的消息的。
看着赵容华如同疯魔的样子,她死死咬住嘴唇,回过头去对束秋道,“你看着姑姑,我立马回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