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她前方奔跑的人,她已经连背影都快要追不上了。
阮薇的心中泛起一阵剧烈的刺痛,就像有一条海蛇将她缠绕,深海把她吞噬,她喘不过气来。
是孤单,是迷茫,是没人能够的理解一种难受,是梦想不能够圆满的一种遗憾。
她所有最好的年华,似乎只有一个梦那么多。
阮薇从呜咽到声嘶力竭,再哭到没有了任何情绪,然后慢慢抬起头,眼前这个城市的夜,温柔,迷离,华光万千。
她怔怔地看着,想起最无助的那段岁月,忽然觉得,哭又有什么用呢?
究竟是梦想重要,还是生活重要?
人总要先好好的活着,才能有机会去追求其他的东西,纯粹悲伤的哭泣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招来别人的厌恶。
真正的做法是站起来,大不了退出娱乐圈,从头再来。
生活总是以各种她不喜欢的方式解答她提出的所有问题,然后她一次次否决地说,我不信。
阮薇也知道,没有跟着卓伦硕走,是她做出的一个正确决定,就算毁掉自己全部的演艺事业,至少她还没有毁掉自己的一生!
她只是好不甘心,还没有逐渐丰硕的羽翼,已被狠狠撕裂,然后像丢垃圾那般被人弃之如履,仅有的安全感也离她而去。
随着发泄式的痛哭,最初那阵剧烈的感情波动已经过去,阮薇渐渐收敛表情,逻辑也开始清晰。
自己的处境让她觉得不能再被动下去,既然已经面临最深的低谷,还有什么能更糟糕?
现在,是时候好好想一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挽救她的事业。
是的,在哭诉艰辛、委屈、无奈、彷徨之前,要变强!
阮薇擦干泪痕,用手扶着墙挺直脊背,等她再站起来的时候,心中慢慢地变得通透雪亮。
***
阮薇回到公司,先洗了一把脸,幸好现在是住单人宿舍,她低落的情绪也不会引起别人疑心。
她的经纪人mike手下还管着其他几个艺人,不像潇潇这个小助理处处都替她小心,是以阮薇有什么心事,也绝不会对他吐露,俩人关系不温不火,只谈公事。
女孩儿躺在床上分析,能够保护她不受卓伦硕打压的只有一个人,他无疑是朗赞。
虽然阮薇没有多少把握他们的大Boss真的会帮她一把,何况,卓伦硕肯定也不惧怕朗赞啊。
还有一点不能忽略的是,康来叔是她们的制作人,比Jay他们的地位还略高一筹,考虑到他与卓伦硕之间的交情,很难说朗赞愿意动他一根手指。
这涉及公司人事与商务上的暗涌,不止是她被人欺负了要他出面消灭坏人这么简单。
但是,阮薇已经站在悬崖边,她无计可施了,只能放手搏一搏。
匆匆睡了几个小时,她带着一脸憔悴与红肿的眼睛出门。街心花园的大清早只有做操的老头老太,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戴着耳机慢跑的年轻人。
潇潇曾无意间告诉她,朗总有来公司附近晨跑的习惯,每天的路线也被她们这些超级粉丝研究出了一张详细地图,所以,阮薇想去碰碰运气。
兵法云:上策攻心。
阮薇认为一个愿意在她哭泣时递上纸巾的男人,至少不会比卓伦硕更坏。
早上起雾的狭隘小道,除了他俩,阒无行人。
阮薇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缓缓跑来的男子,告诉自己准备好了,她坐在长椅上开始哭。
朗赞调整呼吸,靠近她时已擦干汗水,眉目清朗,有棱有角的容貌虽然看着不好亲近,但看她的眼神无形间又透着一股让人想要靠近的向往。
以前那些相遇,他可以视作偶然,这一回好像有些蹊跷。
“阮薇?你在这做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是想止住眼泪却抑制不住,闷声说:“睡不着……所以出来坐一坐。”
这不至于是离谱到不行的谎言。
朗赞挑眉,不管这是不是姑娘下的套,至少引起他注意的点是……为什么要哭成这样?
“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他的神色让阮薇记起,在那个晚上特别平易近人的朗少董。
阮薇自嘲地想,如果真有一天,要靠别人才能活下去,不如就向敬慕的人屈服。
心中又再次浮现羞耻与自虐般的抵触。
她以前有点看不起向别人示弱的自己,已经习惯自我保护,对于把在外人面前哭泣这种行为视作一种耻辱。
阮薇这么一想,哭得就更难受,她气喘的急,折腾得一张脸粉红,饱满嘴唇是俩抹珊瑚色,明艳动人。
如果可以,多不想成为这样的自己,但既然选择这份职业,就要做出牺牲与改变,这是无奈的成长。
朗赞心中一怔,还来不及细思,行动已快过稳妥,带着薄茧的手指已摩挲过她的脸颊,他单手安抚般地虚环着她。
一刹那,阮薇感受到他胸前脉搏的跳动,彼此身子叠摞,抱在一起,她一颗心都沉甸甸的,身心被他浓烈的气息占据,那有力的臂膀轻还她的腰。
冷硬的男人却融化阮薇的整颗心,她的眼眸洇出水光,仿佛身体最深的地方,有一棵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