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一入清平乐,纵有神仙也不做,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烟花之地。
不仅是洛京百姓,清平乐之名连前世的她都有所耳闻。
虞倾枭并未刻意打扮,清平乐并不是那般随意的青楼楚馆。
雅乐琵琶,诗酒歌赋,无一不可。美人黄金,古玩珍宝,遍地都是。
此处不仅男子能寻欢作乐,连女子也可作常客。
一人千金谋一笑,一夜散尽万家财,这都是常态。
要在这种地方赎一个人出来,不可谓不难。
这也是为什么,叶兰亭都不敢开口求自己救她妹妹的原因。
虞倾枭思量了片刻,干脆拿了腰牌给杏落:“去找沈世子,就说我再欠他一个人情。”
沈佑棠轻佻惯了,这些地方必然是他常去的,找谁都不如找他。
她细长的手指支着脑袋,看马车外匆匆而过的行人。
“少主,马车不能过去了。”车夫在外面喊了一声,恭敬的挑好车帘迎她下去。
“东街十里皆不能行车。”柳露沉抱好怀中的袋子,主动带路道,“少主跟着我就好。”
东街是洛京最热闹的存在,一路上卖馄饨的,卖金玉的,鱼龙混杂什么都有。
清平乐就在路的尽头,却丝毫没有青楼的样子。
前门两棵迎客松,后面是数十来棵七八十年的老柳树。
此刻正碧色盎然,垂下万条绿丝绦。衬得整个入口如同笼罩在一层翠色的云雾里,清雅过人。
前门只有一个着藕粉色轻萝薄纱的姑娘,那姑娘衣着清冷,半边酥胸都在外面。
见她们走近,慵懒一笑:“好漂亮的小娘子,带着情郎一起去玩吗?”
叶兰亭此刻心里只有自己的妹妹,哪里有心思看她。
那姑娘见她不解风情,却还是懒懒的笑起来:“进门,三人三十两。”
虞倾枭不由得咂舌,难怪说清平乐中寸土寸金。这入门费便是一人十两,这价格都够买一个家世清白的小丫头了。
柳露沉将银票递到她手中,那姑娘手指一捻,甜甜一笑:“请。”
里厅极为开阔,莫约有七八处。
下置极大的一片红莲池,莲开如火,远远看去,如云蒸霞蔚,赤红一片。
那莲池里泛舟的不少,池子连着活水,往外划便是洛京河。
舟中香粉胭脂齐聚,姑娘们薄汗湿衣。
一个个皆伸着纤白十指去剥冰上的葡萄,一转头又喂给船上恩客。
此刻红台上唱戏的姑娘正咿咿呀呀,台下有也抱着琵琶弹的,一时间各色乐声交织,倒叫人分不清是不是梦。
又是一个薄纱罗裙的姑娘靠过来,她长发绾作飞天髻,上缀各色珠玉。
那下裙开了高腰,仿若被从中裁开。微微一动,两腿玉腿便清晰可见。
上衣也清晰的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和锁骨,仿佛一片桃花坠在胸前。
她笑道风情万种,柔若无骨的靠在虞倾枭身上:“四小姐安。”
“你知道我是谁?”虞倾枭有些惊讶,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姑娘握住手中的银坠子水烟枪,笑靥如花:“奴家还知道,小姐是来清平乐赎人。”
她将那烟草香轻轻吐出,朱唇一勾:“主子说了,只要小姐能满足他的要求,那女人你们带走便是。”
“你们主子有什么要求。”
姑娘轻轻一笑:“小姐爽快,主子说洛京百花宴将至,希望小姐找出最独一无二的一朵。”
杏湖里泛舟,那姑娘也抱着琵琶坐了进来。
灼灼白杏开满澄碧江水,藕花深处都是半人高的红莲。
丝丝入骨,语调悠长:“侬有一段情,唱给那诸公听……”
虞倾枭从不喜作弄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
莲花妍美,可朵朵不同,又怎么分的出个高低上下。
那姑娘将琵琶一停,倚着琴弦笑起来:“奴家忘了告诉四小姐了,若是我的曲子弹完小姐还未找到最美的一朵。”
她笑出三分媚色,手中琵琶一铮,自有杀伐:“主子,便会杀了那女人。”
见琵琶声又如珠玉坠下,嘈嘈切切的弹起来。
饶是柳露沉那般沉稳的性子都着急起来,她死死盯着那些红莲,骂了一句:“该死,哪里有什么最美的!”
越是急迫,虞倾枭越是静下心来。
她干脆闭上眼,细细揣度:“最独特的一朵……莲花。”
接天莲叶,自有百般颜色,千种姿态。
自古兵行险招,最特别的,一定是寻常看不到的。
夏荷……夏……那便是冬!
她骤然睁眼,一双眸子亮的可怕。
一拍舟中桌案,轻功腾起,似一片花瓣悠悠。
琵琶声一凝,而后缓缓泄出,似有幽咽泉难流冰下。
虞倾枭的目光锁定在那舟中冰块上,一把将果盘抛掷而去。
袖里剑自指尖滑出,刀锋尖锐,如同冰凿一般,突兀落下。
黑衣如鸦,衬着她锐利的一双眼睛。
虞倾枭当然不会冰雕,但她会杀人刻骨。
方桌一般大小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