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半晌没回过神,东陵玉也以为她被吓到了。
欺负女子绝非君子所为,他歉意道:“对不住,实是故人新丧。本宫有些失控,吓到你了吧。”
虞倾枭皱起眉头:“故人?你见过我……见过虞将军?”
“你也知道她?”东陵玉颇为意外,奉天与天乾相隔千里。虞倾枭虽为镇国王,却鲜少有天乾百姓知道,更何况是个深闺小姐。
他又道:“我虽未见过虞将军,却仰慕她已久。”
“咳咳咳……”虞倾枭差点被一口茶呛死,“未曾见过,谈何仰慕呢?”
东陵玉目光澄澈而温柔:“为将者一生不为功名利禄所累,不为儿女情长所苦。当行磊落,护百姓,不问前程。这是她曾说过的话,莫说女子,便是男儿,又如何能比?此等奇女子,本宫心之所向。”
虞倾枭自嘲一笑,像是想起前世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她坦然的看向东陵玉道:“不为功名利禄所累,是因为她家中并无亲人。不为儿女情长所苦,是因为她生的貌丑,无人喜爱。太子殿下,虞倾枭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
前世的虞倾枭,脸上有那样长的一道疤,从小就被骂作丑八怪。她长的极高,力大无比。
年少时,她何曾不想和普通女儿一般,有一人钟心,相互牵念。
母亲是像水一般温柔的女子,给她取名箐筱,希望她一生安好。
可是父母死在北疆战场,她在京城,一夜之间孤苦无依。
世人都叹自此之后镇国侯一脉断绝,不料虞氏孤女改名倾枭,以铁血手腕整顿残部,死守白骨关,最终以三千兵力歼灭敌军两万。
那个善良温柔的虞箐筱死了,死在京城。以后活着的,是厉鬼一般的,杀人无数的虞倾枭。
她是北疆三十六部闻风丧胆的夜罗刹,也是可止小孩夜哭的大英雄。
直至此时此刻,她重生在天乾,才能如同局外人一般评价一句:“太子殿下,虞倾枭并没有那么好,你仰慕错人了。”
四下寂静,大堂里却热闹非凡。跑堂声,传菜声,吆喝声。可再喧嚣的人间烟火也暖不了虞倾枭那颗冷透的心,她垂眸掩去细微的水色,自嘲一笑
重生于此,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终于摆脱了奉天一国的期盼,终于有了正常的容貌。虽然力量还在,可她现在的身材是那般纤细,终于不用再忍受世人的非议。
更重要的是,她不用再像一块铁,一个工具一样活着。
可这份欢喜如此狭隘,她又哪里是东陵玉口中,那如梅如莲的传奇。
可东陵玉很执拗,他摇头道:“不,容貌如何,不过红颜枯骨。私心如何,也不能掩去她庇护百姓,安定边关的功劳。如若我曾有幸见过虞将军,我定求娶于她。”
虞倾枭一怔,像东陵玉这样尊贵的人,竟然也会仰慕自己?
不!一定是因为他没有见过自己那丑陋的容貌,也没有见过自己杀人时的狰狞,一定是这样!
她强笑起来,却蓦然被东陵玉一身素白触动了心神,她还是问了出来:“所以太子殿下着一身素白……”
“是在为虞将军守灵。”东陵玉并没有掩饰,见她如此了解虞倾枭,他也多了些探寻,“虞小姐,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虞倾枭无奈一笑,已经想好了对策:“幼时听父亲讲过,毕竟我也是出身武将世家。”
“原来如此。”东陵玉神色温和下来,他又吩咐加了几个菜,便不再多言。
杏落知道了他太子的身份,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虞倾枭也心不在焉,并没有过多吃饭的兴致。
连一向活泼的沈佑棠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狭长的眼眸微微阖着,并不开口。
半开的轩窗外是洛京的夜色,天香楼外是极大的一棵芙蓉树。
蜀中多植芙蓉,朵朵如纤薄的云朵坠在枝头。远处望去粉红一片,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树下赏花的人不少,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仰着脑袋,兴致盎然的数着有几朵花。
那花朵之中,突然闪过一丝金色星火。虽然只是须臾,却骤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好!”
她一拍窗棂,竟然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这一跳将东陵玉和沈佑棠吓得不轻,不过他们都有轻功傍身,也跟着跳了下去。
只有杏落不会武功,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匆匆从楼梯往下跑。
虞倾枭虽然不是上一世的身体,可她的武功却还在。矫健落地,直接将芙蓉树前的小孩抱在怀里,一面高声喊道:“此处危险,快往后退!”
众人都被这从天而降的姑娘吓了一跳,可她的声音却像是极其严肃的命令一样,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纷纷往后退。
芙蓉花树突然震动,树干和树冠疯狂抖动起来。无数金色流光在树冠间燃烧起来,像是一树金火。
游人太多,她现在身上还有伤,也不能像前世一样随意的施展轻功。
不能随意用轻功,那就意味着虞倾枭根本无法撤离,她只能将怀里的小孩抱的更紧些。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微冷却有力的手将她拦腰抱起,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