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一队铁骑,我们的目光穿过烟尘,落到殿门外的广场上,却见扛旗手高高扬起一杆黑色绲金边的大旗,笔画遒劲地勾勒着一个金边黑底的“晋”字,为首二人端坐马上,无论人或马皆满身浴血。一人须发如钢针,强壮如战神;另一人如天人下凡,光芒耀眼,正是于飞燕和原非白。我精神一振,非白来救我了。
非白与于飞燕杀到近前,崇元殿门早已被炸得空空如也,轻易地看到殿内境况。似乎他们都看到了我,于飞燕继续大叫::“降着不死,晋王护驾。”
可是这一次,他的秩序略微颠倒。司马遽立刻抱紧我,滚到千秋琉璃钟后,对着瑶姬喊一声:“铜墙阵护驾。”
瑶姬和沈昌宗立刻回过神来,把皇帝架到龙座后。瑶姬快速扭动龙头,龙座立刻陷入一尺,瑶姬同沈昌宗捡起死去内卫的高大盾牌,挡住皇帝,高呼:“铜墙阵护驾。”
暗宫中人和那些内卫非常有默契地捡起死去同伴手中的铜盾拼成一个牢固安全的半圆状的铜墙铁壁。
几乎在同时,窗外的流矢如密集的蜂群一般射了进来。
千秋还是难逃宫变的命运,琉璃钟面再一次破碎殆尽,可是靠墙背后那块精钢却救了我和司马遽的命。
耳边惨叫声不绝于耳,无数血腥的液体在空中四溅。任司马遽保护得我再周全,亦有几滴溅到我的脸上,我只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冷。
我从司马遽的手臂缝隙中看到,原非清本能地扑向宋明磊,想替他挡一箭。他可能没有想到射进来的是如此密集的流矢群,他看向宋明磊的眼神中流露着浓重的哀凄和绝望。
宋明磊动容地颤声道:“清。”
可是仅仅一瞬间,宋明磊的眼神已经转为一片空白和冷酷,他猫下腰,反手抓紧原非清挡在身前做挡箭牌,不再看他的表情,不再关心他的死活,任由他变成了一只浑身插满箭矢的刺猬。原非清眦目欲裂,痛快地吐着血沫,长长地滴在宋明磊的头上身上。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是怎样的。渐渐地,流矢把他的脑袋也射烂,最后掉下去,连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了。再后来,一堆中箭的尸体压倒在他们身上,有天德军的,也有麟德军的。
不知过了多久,流矢渐息,我的耳边传来于飞燕翻来覆去喊的那句:“降着不死,晋王护驾。”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在风啸鹤唳的大雪夜中难听而刺耳地回荡着。
司马遽的面具掉下来,露出痛苦地刀疤脸,左肩汩汩地流着血,正中了一箭。
我飞快地拔出箭雨,撕下衣服下摆,快速地将他左肩包扎了一下。当然,我的手艺一直不怎么样,包得极其难看,难得他也不见怪,只是对我微微一笑,那笑中竟满是温暖。他往我手中塞入一把耀眼的匕首,是我那久违的酬情。他低声说道:“躲在这里,先别出来。”
他紧握长剑,走到插满箭羽的尸堆场中,再三确定没有人活下来,才向殿外大叫道:“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天下太平。”
他连呼三声天下太平,想是暗号。立刻有人破门而入,头前走着两个英雄,正是血溅满身的原非白和于飞燕,身后跟着姚雪狼、程东子、青媚、金灿子、银奔,还有久违的齐放。我心头大振。
众人踩在遍地厚厚的尸堆中,警惕地检视四周,姚雪狼指着元德军快速地把尸体抬出大殿外,不久清出正中的一条道来。原非白跪在血腥的中道,对着半圆的铜墙阵大声叫道:“北晋王护驾来迟,请圣上恕罪。”
进屋的众人立时跟着非白,俯首安静地跪在尸堆中,无人敢抬起头来。
无人应声,原非白同众人跪启:“北晋王护驾来迟,请圣上恕罪。”
直到第三次高呼后,终于,铜墙撤去,瑶姬和沈昌宗维持着保护的姿势,慢慢退了开去,二人皆浑身是血。轩辕皇后早已昏倒在原青江的脚边,人事不省,皇帝仍是安坐的样子,灰白的头发微有一丝毛糙,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悲凄。他看了看眼前的景色,喃喃道:“青舞。”
原非白再次大声叫道:“北晋王护驾来迟,请圣上恕罪。”
皇帝的目光终于有了聚焦,他看了非白半晌,嘴边绽开了一丝飘忽的笑意,“十年前,你亲手用流矢阵杀了你姑母,真想不到啊,如今还是用这流矢阵,杀了你姑母唯一的骨肉。”
原非白抬起脸来,肃然大声道:“南嘉郡王本是前明余孽,潜伏朝中二十余载,伙同皇兄、皇姐联合龙禁卫叛党进攻紫栖宫谋逆不轨,刺杀圣上,又暗通幽冥教,火攻东贵楼,欲弑杀皇贵妃及汉中王,罪当凌迟,断不可恕。”
皇帝却在那里一个劲地冷笑,慢慢靠着沈昌宗和瑶姬走下宝座,来到原非白面前,忽然扬起手,狠狠扇了非白一个耳光。皇帝体力不支,倒也没打重,几个淡淡的印子留在非白脸上,自己却靠在沈昌宗身上喘息不已。
沈昌宗和瑶姬都叫着:“圣上息怒。”
“儿臣理解父皇思念姑母之心。”非白淡淡笑着,那凤目凌厉地看向皇帝,放声喝道:“可是父皇难道忘记了姑母和幽冥教是怎样残害母后、残害儿臣、残害四弟、火烧富君街、残害天下百姓的吗?”
如当头棒喝,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