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愣,绀香更是惊得连脸色都变了。不卖帝君的面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摔门赶人?!这镜月女君到底是吃了几个豹子胆啊!倘若换成别人,恐怕就是长了十颗脑袋也不够剁的。
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帝君,却是不见该有的愠怒,两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宗政墨啸翻了翻从首阳手里拿过来的纸片,瞥见背后的诗句时黑眸中的阴霾瞬间重了两倍,再抬头看向宗政雪微春花秋月般的笑颜,暗沉的瞳孔一点点缩起,深邃沉然,再也辨不出任何的情绪。
夜里,镜月未央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好吗!
一想到这床褥子还可能被宗政雪微盖过,就恨不得挑起来拿剑把它看成碎片!
要她把火药的制作方法给他?!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个男人的野心真是大得让人可怕,手段更是凌厉得叫人胆寒,一旦发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势必就会不择手段地得到,就连两人之前这样大的仇怨都可以暂且置之不理,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要不是……
镜月未央抬起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床板。
要不是不小心把控制蛊虫的小金铃弄丢了,她一定要把他折磨得比她还崩溃!
想到这里,镜月未央不免又是一阵气结。
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久留,宗政雪微手里还有控制她的把柄,小金铃的影响力在方圆三里之内,要脱离他的控制,就必须跟他保持相当的距离,不然就算她的功夫再怎么好,就算她把小魔女救了出来,也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楚鹤鸣和小银子那边——镜月未央坐起身抚着胸口,只觉得一阵气闷。
她实在不敢再相信宗政雪微的鬼话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去地牢里打探一下状况比较好,否则宗政雪微又是骗她的,她干脆横刀自刎搞死这么脑残天真的自己算了!对于小银子他们和小魔女,镜月未央并不是偏心,只不过小魔女对宗政雪微构不成任何的威胁,所以宗政雪微也没理由会伤害她,但楚鹤鸣他们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名将之后,还打了不少胜仗深得军心,战场上对付起来费力,眼下可是一个指头就能捏死——这么好的机会,阴险如宗政雪微,又如何会白白浪费?
一直熬到凌晨三刻,等大家都睡熟了,宫里头的警戒到了最放松的一刻,镜月未央才打开窗户飞身隐入黑暗,劈手从身后敲昏了几个护卫,数量是不少,却是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应付,想必厉害的都围在宗政雪微身边了。
而且有把柄在手,宗政雪微确实用不着防那么紧。
他真是狠,一针一针都扎进了她的针眼里,逮着什么弱点就猛扎,半点都不浪费化装到镜月办事时候收集起来的信息。
看到墙角一闪而过的黑影,阁楼上的一扇窗户轻轻合上,阁楼里抱着火云貂取暖的男人轻轻地顺着掌心细软的毛发,在昏暗的灯光下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似有无限的惋惜:“还真是一点都不会学乖啊……”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而她总是喜欢逼他。
修长白净的手指夹起桌上被揉搓得有些泛皱的纸张,靠近烛火的边缘点燃,旋即松手丢进了一边的碳盒里,微黄的纸张上一条细长的火线慢慢往上移动,照亮了上面涂画的一行黑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如今想见的人就在面前,这种酸腐的句子就再也用不着了,即使那个女人是一国之君,是万人敬仰的王者之尊,他也会一点一点地折断她的翅膀,将她永远地禁锢在自己身边。
黯淡的阴影之下,浅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温和的侧脸上逐渐透露出几许无法言说的森冷。
谁让那个女人——招惹了他?
本以为这一生都是孤家寡人,可偏偏有人不知死活闯了进来。
既然是她种下的因,就要由她亲手来偿还如今的果,不管她愿不愿意。
“咔嚓。”
从狱卒身上搜出钥匙打开锁链,镜月未央推开铁门举着火把匆匆往地下监狱跑,迎面拂来阴冷的气息,夹杂着血的腥味和铁的锈气,让人十分不舒服。牢狱里死寂一片,连滴答滴答的水滴声都清晰可闻,镜月未央眉头紧蹙,不好的预感随着脚步的下移越来越重。
“唔。”
好一阵子,黑暗中才终于传出一声难耐的哼哧,经由鼻腔缓缓吐出,一气连不成。
一踏到地面,镜月未央就飞速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沿路点燃了地下室壁面上的两个火把,漆黑的空间这才有了些许的亮光,可以讲房内的情形看清一个大概。
目光从各式各样的刑具上飞速掠过,最终落到被镣铐锁了四肢呈大字型悬在半空的男人身上。
黑褐色的瞳孔随之紧紧一缩,刺激得心脏狠狠一悸。
什么叫“朕只是请他们来宫里坐一坐,并没打算伤害他们”?!
如果还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一块巴掌大的完整的皮肉,镜月未央就把舌头割下来腌成咸肉给他拌粥喝!
不等镜月未央惊怒暂平,身后忽然响起“哐”的一声钝响,继而一扇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打开,漏进来一室刺眼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