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还赖着不走,邰世涛忽然笑眯眯地过来,充分表达了对国公的思念和孺慕之情,缠着他讨论兵法军事战局以及为人处事等等,问题很多,表情很认真,充分体现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的求学若渴的精神。
他唐僧一样碎碎念碎碎念,容楚终于怕打扰太史阑休息,拎着小子出去了。
他出去时,眼神恨恨,不知道在恨谁。
他一出去,景泰蓝就爬进太史阑怀里,蹭啊蹭的细说别来衷肠,尤其是亲手揍了几个人的丰功伟绩,那是一定要和麻麻好好说一说的。
太史阑被景泰蓝缠住,也想知道他的经历,是怎么和邰世涛混到一起的,母子俩头靠头唧唧哝哝。
莲池上华亭上,容楚和邰世涛一旦出了门,一个不再是吃醋的男人,另一个也不再是求学好奇的少年。
俩男人都神色微沉,眉目肃穆。
“世涛。”容楚负手凭风而立,衣袖飘举“我知道你怎么出上府大营的,不管如何,要先谢你仗义出手,若非是你发现西番密道,炸掉了那批支援的火药武器,又堵住了密道口,只怕那晚我们对西番的夜袭,不能有那番成果,我也未必来得及救太史阑。”
“她是我姐姐。”邰世涛扬起脸,少年眼神清透,浮沉淡淡傲气,“我也要在此,感谢国公不惧后果,借兵夺权,夜袭西番,救下姐姐。”
容楚转头看了他一眼,看那少年倔强的神情,轻轻一笑。
“你们虽是半路姐弟,但有时候……还真像。”
邰世涛深深吸一口气,“我出上府的时候,曾和总帅说,有种射死我在马上,头向北严!现在我依旧要和国公您说,我姐姐我一生护佑,国公若真能一生不与姐姐为敌,邰世涛亦永不与国公为敌,但凡国公需要,必定全力供您驱策。但若您对姐姐造成任何伤害,邰世涛纵然势单力薄,身在天涯海角,也必,不死不休。”
少年每个字坚决而清亮,震得脚下水纹层层。
容楚轻笑了一声。
“说这么杀气腾腾干嘛。”他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邰世涛一眼,“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许多事应该认真在表面,敷衍在心底;许多事则应该敷衍在表面,认真在心底。”
邰世涛默默咀嚼着这句话,半晌诚恳地道:“是,我太年轻,我怕我不能好好保护姐姐,反因为历练不够,早早葬身官场,因此,我愿国公,有以教我。”
“真心吗……”容楚似乎还在专心地看眼前的花。
“此生这个问题您不必再问。”
“那好。”容楚转身,“世涛,上府边乐成很喜欢你,连你私自带兵出营都替你找了个理由遮掩了,你已经无罪,再加上这次发现密道的大功,以及总帅的抬爱,你在上府大营的前途,必然光芒万丈,可我今日要问你,如果为了你姐姐,我要你放弃,不仅是要放弃到手的锦绣前途,你还会失去到手的军功,会被重重问罪,会一落千丈,在另一个恶劣的地方从头开始,这糟糕的一切,只为有朝一日,你或许可以救你姐姐……我问你,你可愿意?”
风忽然静了静。
绿荫间蝉也不鸣。
良久,容楚听见少年的声音。
依旧清亮坚定,是这脚下永不干涸的流水。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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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阑在屋内问完了景泰蓝经历,听见容楚和邰世涛边走边谈回来了,隐约听见两人对话。
“……难为你了……”
“……那后面的事情便拜托国公……不过既然国公要我这样做,我对国公也有个小小要求。”
“你说,说了我自会斟酌。”容楚的声音听来有几分警惕。
邰世涛却在笑,“……没什么,既然我马上要水深火热了,你得允我先过几天好日子……给我们总帅打个招呼,我要在此陪姐姐几天,而且这几天,我想给姐姐多逗点乐子,也算是我们姐弟告别前,为她做些事儿,请国公无论如何,不得阻拦。”
“你是愿意你姐姐开心,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容楚似乎在走神,心不在焉地答。
太史阑皱起眉——瞧这家伙语气,当自己是姐夫哪?
果然听见邰世涛语气取笑,“国公可真雅量,差点让我以为姐夫当面。”
“你这小子。”容楚也在笑,“怎么,觉得我说不得?”
“说得,说得。”邰世涛大笑,当先奔了开去,“国公尽管说,抓紧时机说,呵呵……”
“这小子……”隐约听见容楚淡笑。
太史阑缓缓放下窗扇,靠在床上。
所谓姐夫什么的,她当然不放在心上,倒是“水深火热”“过几天好日子”“姐弟告别”什么意思?
容楚不是说世涛虽然擅自出营,但得边乐成庇护,发现密道又有大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吗?又是哪来的“水深火热”事儿?听刚才容楚语气,很是包容,微微歉疚,他要邰世涛去做什么?
正想着,邰世涛已经进门来。太史阑抬头看着他。
先前容楚和李扶舟都在,两人几乎没有直接说话,现在,仿佛才是重逢后的第一眼。
邰世涛站在门边不动了,不知怎的有点无措的样子,那晚冲营而出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