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质疑?
所有的辩解所有的怒气都哽在喉咙里要发不发,那种锥心的感觉让她一口气上不来,她只得张开嘴拼命地深呼吸,再深呼吸,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已如溺水的人一般尝到灭顶的窒息。
景衍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抓着她的手臂想扶她坐好,她不领情,想甩开他的手,可是她哪里还有力气?
他没给她时间挣扎,直接把她抱到最近的软沙发上靠着,声音带着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急切:“你先别动,是不是感觉很难受?药呢?放哪里了?”问完的下一秒他就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果然有瓶小喷剂,马上递到她面前,“来,张嘴。”
苏晓沐憋得难受,别无他法,只得反扣住他的手用药缓解痛苦,直到支气管顺利扩张她的呼吸才有所好转,可是根本说不出话来,人也被折腾得没力气,眼睛缓缓地合上,陷入半昏半醒的世界里。
景衍安静地坐在她面前,一直到她呼吸平缓了也没有离开。她把半边脸都埋在软枕里,碎发随着倾斜的角度滑落她的脸颊,他忍不住伸手想替她挽上,可到了她跟前又停住,只怕吵醒她。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宽大的居家服衬得她的脸很娇小,想起白天她和儿子试穿的那套家居服,他不自觉地弯唇笑了笑。
夜幕落下,偌大的房间只有桌上的灯亮着,景衍的面容在光影下异常冷峻,薄唇紧抿,指尖轻而快速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按下发送后他又往沙发那边看去,见苏晓沐似乎睡得很沉,他想了想,拿了手机走到门外拨通了王皓的电话:“你放下手里的事情,帮我查一件事,我要尽快知道来龙去脉。”
那声音如冰川消融的血水,划落耳边,是冷的。
没有人会愿意得罪这样的景衍,如果有,那么那个人真的愚蠢至极。
等他结束通话,回到房间,吊顶的大灯已经打开了,苏晓沐还是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听见声响才掀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无力地合上,喉咙吞咽间她的锁骨更加的明显。他顿了一会儿,才去倒了杯水在她面前坐下,手指滑过她纤白的手背,轻声说:“先喝口水再到床上睡吧。”
那杯水就悬在她咫尺可及的地方固执地等着她的青睐,可此时此刻,他的关心他的温柔对她来说都是渗了蜜的毒药。
彼此僵持了一会儿,苏晓沐不得已放弃坚持,先开口说:“你搁在一边吧,我不渴。”
这样不争不吵不闹的她,比大吵大闹更让景衍难受,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难以抑制地紧缩,像被人无声地刺了一刀,那种痛,是后知后觉,又漫无边际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方才的误会,只是沙哑着声音说:“照片的事是我误会你,对不起。”是他太过武断,可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嘛?
“这么快就查清我的清白了?”苏晓沐微微睁眼,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不怪你,真的。怪只怪我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在你身上放了那样多感情。”她藏在毛毯下的手紧握着,指甲已经陷入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清醒地面对他。
“有时候我都觉得,现在的这个我,只是一个为了心里执念而固执爱着景衍的空壳,原来的苏晓沐,早就已经消失了。你看,我明明不喜欢你去照顾秦臻,却还要装作大度从容不闻不问,明明不喜欢你父亲的自作主张,却还是极力维持表面的平和,这样的我,真是虚伪到了极点。可这是因为你,只是你,所以明知秦臻的存在是条刺,我也任由她戳我心窝子。你说得对,给出的心怎么能收回来,我也没力气收回来,反正被刺碎了,收回来又有什么用?”
景衍听不惯她语气里的消极,也顺势挤到沙发上,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说:“我答应你,等她的病一好我就送她回美国去。”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苏晓沐倏地坐起来,与他四目相对。
灯影下,他的眼睛深不见底,流转着让她沉沦的柔光。
“回美国?她的病真的会好吗?有你在她身边呵护备至,她舍得回去?陆医生是学科权威,怎么治疗这么久她还是这样一会儿疯癫一会儿闹自杀,离个婚就至于那么脆弱么?我甚至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在装病来博取你的同情?说不定那照片还是她自个儿找人拍的!”
“晓沐!”
“瞧瞧,就是这样的神情,你自己有没有去照过镜子,秦臻两个字就是你的魔咒,一提起她你就紧张得不得了。怎么?你可以怀疑我,就不许我怀疑她?”苏晓沐轻缓地笑了出来,可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景衍敛起眉,深深吸了口气:“够了,不要再说了。”
“是啊,的确是够了。不是你那句话,我还不明白,你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会因为我为你生了儿子,为你等了十年而增减半分。朝夕相处这么久,你对我或许真有感情,可更多的不过是责任吧?如果没有小尧这个纽带,再多一个十年,再二十年,我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这就是我和秦臻的不同。她可以肆意挥霍你的感情,而我即使再小心翼翼也拢不住半分半点。”
景衍的眸色深了几分,张嘴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