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透了她的狐裘,听见刀子没入伤口那一刻,楚乐虚假的神情险些龟裂。
男人的身子,渐渐地向下滑落。
可他仍旧死死地抓着她衣角,不愿放手,“阿楚...阿楚...”
元夜寒吐着血,仍不忘念楚乐的名字。
他还念了几句话,楚乐却听不清。
心一狠,楚乐将元夜寒推开,转身望着不远处的风凌绝,眸光冰冷。
“他活不成了。”
楚乐淡淡道:“回去吧。”
风凌绝满意地点点头。
不曾想,方才奄奄一息的男人猛然爬起身,从背后拥住楚乐。
“不是。”
元夜寒的话,无比清晰,一字一字传入楚乐耳畔。
“你不是她。”
“我知道的。”
“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楚乐浑身一颤,心中掀起了狂风巨浪,顷刻间将她卷入大海。
他说什么?
他说,他知道,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怎么会...
霎时间,楚乐的五官全部被封闭,唯有痛觉,被狠狠地放大。
“阿楚,对不起...”元夜寒苦笑着,嗓音
染着愧疚,“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 就好了...”
“你听见了吗?”
“我爱你。”
元夜寒惆怅地笑着,低垂睫毛掩盖眸光的落寞,惋惜道。
“若是...一开始遇见的是你...该有多好...”
哗!
披风在半空中扬起又落下,昔日辉煌无比的元夜寒,绝望地倒在雪地中。
他的眼中,唯有一个人的影子。
那人的狐裘上染着他的血,他的身上,还插着她亲手刺入的刀子。
可他不恨。
一点都不恨。
他清楚,这是他自作自受。
这是他该得的。
阿楚。
我以死谢罪了。
愿你以后,平安顺遂,我便无憾了。
风凌绝拽着楚乐,一步步踏入城池,整整一千七百八十三步,她没有一瞬间不想回头。
城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她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城外。
却被风凌绝抬手握住下巴,硬生生与他对视。
“真舍得?”风凌绝戏谑地笑着,眉眼弯弯。
楚乐薄唇轻启,神情看不出半分伤痛,“给
我一个舍不得的理由。”
风凌绝眯起双眸,似在推测楚乐的话中,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来人。”
风凌绝松开楚乐的下颚,他信了楚乐。
凭她刚才对元夜寒说的那些话,凭她刚刚决然地杀了元夜寒,他姑且一信。
“将离亲王尸体运进来,朕要将他挂在城池,供燕国百姓玩乐。”
楚乐心中一紧。
“不行!”
风凌绝眼底略过几分诡谲,笑道:“为何不行?你心疼?”
楚乐嗤笑一声,缓缓道:“元夜寒于我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若他被挂在城中,我岂不是要日日看着他?哪怕我不看,他只要在城中一日,我的心中,便不能安生。”
风凌绝沉吟,“那你——”
“我过去与元夜寒,并非那么恩爱,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假象而已。”楚乐满眼愤恨地道:“元夜寒曾有一个心爱之人,为了那个女子,他曾要将我丢去郊外,让我遭受野狼啃噬,我爹死时候,他觉得我晦气,更是几次要弄死我,还羞辱我,说我这种卑贱的人
,就应该用最卑贱的方法死去。”
楚乐轻笑,带着几分快意,“于是我便想尽办法复仇,我要他爱上我,再狠狠地抛弃他。
如今,我虽然大仇得报,可他说的那些话,我仍记得清清楚楚。
风凌绝,若你真拿我当皇后,就请你尊重我的决定,我要将元夜寒曾想赐给我的一切,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我要他曝尸荒野,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风凌绝清冽地凝着她,沉默不语。
楚乐背过身去,沉声道:“明日便是我们大婚,我更不希望那等污秽之人脏了我的眼,毁了我们的大婚,你说呢?”
风雪还在下,似乎要将整个城池淹没。
风凌绝冷悠悠的眸倏地迸发几分笑意,“好,朕听皇后的。”
闻言,楚乐蓦地松了一口气。
皇宫内梅花竞相开放,大片的红刺伤了楚乐的眸,她凝着那片红,只觉手脚冰冷,怅然所失。
天边一片雪白,不远处山峦绵延,厚厚的积雪覆盖整片大地,河川冻结,尸骨结成寒冰。
山雪河冰野萧瑟,青是烽
烟白人骨。
楚乐冻得嘴唇发紫。
安乐四处找楚乐找不到,最后跑到城墙上来,才瞧见失了魂的楚乐。
“你干什么呢?”安乐不悦道。
楚乐回过神,她有些倦了,想回去休息。
“没什么,只是觉得明日就要嫁给你皇兄,觉得有些不真实。”
安乐蹙眉,道:“现在才觉得不真实?”
楚乐眸光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