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乐迈出了门槛,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一片星光,她恍若隔世,一步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楚乐聚精会神,许是她太过敏感,又许是元夜寒方才那哨声太急,有些暗卫乱了分寸,暴露了气息,让她感受到一丝风吹草动,步伐渐渐急促。
门口的侍卫也变得多了起来,整个王府都庄严肃穆。
瞧见楚乐只身一人走来,那些侍卫们面露狐疑,紧着不知是谁站在墙外说了一些话,那些侍卫们,朝着楚乐缓缓走来。
楚乐的衣袖上还有血迹。
她将衣袖敛紧,薄唇轻抿,后退,最后匆匆拐入了小路。
她,可能被发现了。
楚乐转身就跑,她跑的飞快,平日里没少练轻功,这一刻派上了用场,修炼玉决拳法后,她身轻如燕,眨眼间便在那些侍卫面前消失了。
与此同时,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元夜寒后,几个暗卫夺门而出,朝着楚乐的方向追去!
即便楚乐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那些暗卫,他们可是从小便开始训练。
眼看着逃不开王府,楚乐干脆一咬牙,朝下面的庭院飞去。
刚一落脚,那些暗卫们便冲了过来,楚乐来不及扭头,直接冲入了那扇门中,拉起了刚入睡的齐嬷嬷。
“齐
嬷嬷,对不起!”
话落,匕首抵在她的脖颈。
可仔细看去,楚乐的匕首,其实离齐嬷嬷有很大的距离。
齐嬷嬷眸光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跟着楚乐走了出去。
门外,暗卫们站成了一排,他们身着夜行衣,寂静的宛若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们本想直接扣押楚乐,带到元夜寒面前,可当楚乐压着齐嬷嬷出来时,他们正欲抬起的脚步,缓缓地落了下去。
“让我走!”楚乐厉声,眉梢冰冷,“否则,我就杀了她!”
齐嬷嬷对元夜寒来说,是第二个母亲。元夜寒是一个极顾念恩情之人,特别是有关德妃娘娘,他恨不得将齐嬷嬷供起来。所以,这些人,绝对不会用齐嬷嬷的性命冒险!
其中一个暗卫沉声道:“王妃娘娘,您不会的。”
“不会?”楚乐眉梢一挑,嗓音淬着寒毒,“我连元夜寒都下得去手,你觉得,我会不会动她?!”
齐嬷嬷心中一沉。
王妃娘娘,恢复记忆了?
那王爷他...
“不许动!”看着其中一个暗卫正准备偷偷出手,楚乐骤然大怒,“立刻放我走!否则,我就在这里杀了她!元夜寒欠我那么多,我拿走他再生娘亲的命,毫不为过!”
许
是楚乐的气势,又许是楚乐眸光中的怨毒与决然,那些暗卫们,缓缓地退后了一步。
正如楚乐所说,齐嬷嬷相当于元夜寒的第二个娘亲,他们绝对不能拿齐嬷嬷的性命冒险!
放了楚乐,他们还能再抓。
若齐嬷嬷的性命丢了,那他们,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看着暗卫们有所松懈,楚乐脚尖一点,带着齐嬷嬷一跃踩在墙上。
远方的风吹到了眼前,掀起了她那如瀑长发,青丝飞扬,遮住了她眼底所有情绪。
如墨,如梦。
似真,似假。
她没再多看王府一眼,拉着齐嬷嬷一跃离开了王府,耳边的风越发凛冽了,那些暗卫们远远地跟着她,楚乐扫了一眼,加快了速度。
到了一处错综复杂的路,楚乐松开了齐嬷嬷的手。架在齐嬷嬷脖子上的刀早已放下了,她凝着齐嬷嬷,相望无言。
楚乐敛去了眼底的深沉,转身。
齐嬷嬷倏地拉住了楚乐,一双浑浊的双眸带着浓浓的不舍,“王妃娘娘,你当真,要走么?”
齐嬷嬷的手很暖。
就像是她有时为自己沐浴洗头时,暖的不像话,楚乐握住了那干枯的手,风迷乱了她的视线,却扰不乱她的决心。
“齐嬷嬷。”
“让我走吧。
”
“我与他,隔得太多太多,我们之间,有一条跨不去、填不满的鸿沟。”
“回不去了。”
“您就当做是帮帮我,松手吧。”
楚乐不忍去掰齐嬷嬷的手指,对不起她的人,是元夜寒,与齐嬷嬷无关。
齐嬷嬷一下子老了十岁,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眸光中闪烁着不舍、惋惜、痛心...
她最终,还是松开了楚乐的手。
那平日里挺直的脊背,瞬间弯了下去,楚乐好似看见有一抹晶莹在嬷嬷眼角滑落,转瞬即逝,很轻很轻。
楚乐眸光微动,“嬷嬷,您不要为我烦心,您须得安安心心地活着,活着...”
说到后面,楚乐说不下去了。
她想说,要齐嬷嬷等着她,她会回来。
可她回来的那一日,说不定,是来取元夜寒性命的。
那对齐嬷嬷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齐嬷嬷明白了,挥挥手,强忍着心疼,在风中告别。
“走吧,走吧...”
那一声走,驱赶着楚乐的步伐,她点点头,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
这条小巷,尽头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