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致词,令郑援朝开心。十多年前,他也属于这群人,他原打算站起来的,可是他却没有动。少了点他郑援朝的名,少了“报告政府”,少了“到”,或者少了“是”,他几乎不会说话了。一只手拉了他一把,他还是站起来了。一杯酒,热辣辣地顺着喉咙下去,直达心田,浇热了他的血液。他又端起一杯来,对大家说:
“谢谢,谢谢,我郑援朝谢谢了。”
左成俊感到郑援朝兴奋,气氛似乎有点缓和,胳膊肘子碰了他一下,说:
“和过去一样,咱哥俩干一个。”
这是要道歉。郑援朝思索着。算了,杀头的气都忍了,这杯酒,他也就忍了吧。在狱中,什么都没有学会,就是学会忍了。他的情绪瞬间低了下去,又低下头,和左成俊碰了一下杯,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他说:
“对不起大家,今天撞了。影响你们开会。”
大家忽然愣住了,今天的大事,就是为郑援朝接风。他是主角。怎么就说到影响了。还是王记祥机灵,他说:
“老郑,今天就是为你接风,是董事长特意安排的,怎么就撞了?跟谁撞了?”
“我看大门外的标语上说有股东来。那不就撞了。”郑援朝不解,他问王记祥。
大家听了,哄然大笑。王记祥说:
“这是我玩的一点小套路,没按董事长的意思办。这是董事长送给你的大礼包。老郑,你是集团的股东。”
“什么股东,别闹了。你们有事,我先走了。”说着,郑援朝起身,准备离开,被左成俊一把拉住。
“老郑,你就是我们共工集团的股东啊。是不是感到震惊?接受不了?”王记祥这才把话挑破,他说。
是震惊了。共工集团这么高的楼,这么大的企业。他郑援朝走出狱门才两天。什么时候就成了共工集团的股东了。他不解,问道:
“记祥,别开玩笑了,我郑援朝怎么会是股东呢。”
左成俊在他的身旁,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平静地说:
“是的。你是共工集团的股东。”
左成俊是共工集团的董事长,他不会开玩笑的。郑援朝惊异地望着左成俊,问道:
“我怎么会是股东?”
“还记得你的最后一单生意吧。那块玉料,我一百八十万买的。你说过,朋友价。”左成俊说。
这事郑援朝记得。那块玉料,翻一翻的价格,也不算贵。郑援朝当时是急于脱手。因为当时和常顺发合作的那块大的玉石毛料有猫腻,他是急于掩盖自己的丑行,才同意脱手这一块小的玉石毛料的。这件事,他藏在心里十几年,他不说,谁也不知道。他说:
“那块玉料的货款,你当场就付清了。”
“是的。款是付清了。你我都清楚,那块玉料的价格,再翻上一番也不算高。后来不是有争议了。常主任不愿意,要加钱。我当时的手头紧,没有钱了,又想要那块玉料。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吗?”左成俊问。
郑援朝不记得当时他还说了什么。当时的情况是,他去了密室,然后是常顺发死了,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倒霉事。他说:
“记不清了。就记得你的款已经付到了我的账上了。”
“你当时说:‘你就给他说再加二十万,不行从我的账上扣。’我当时很感动。回到家里,就想着咱俩就算合作,把那二十万算在你的头上。可是,当天晚上你就出事了,我也顾不得和你商量了。这二十万还是你的,在那块玉料中给你算了一份。”左成俊说。
“二十万我有,不行现在就划给你。”郑援朝听不明白左成俊的意思。他说过让左成俊给总货款加二十万,由自己承担。他想起来了,他说。
“你还没有迷过来老郑。成俊说的是信誉。”王记祥急了,看郑援朝还不明白,着急地说:“钱不用过账,当初常主任的二十万你担着,后来你遇难了,这二十万成俊担着。这下子明白了吧。”
“你知道那块玉料赚了多少钱吗?实话告诉你,一对玉手镯,价值千万,转来转去的,它的价值有半个亿。还有那么多的下脚料,件件都是高档货。我就是用这些钱进军房地产。回头你去财务看看,估计你的身价,怕是过亿了。”左成俊说。
郑援朝是有点受不了。受了十几年的牢狱之灾,外边居然有人为他赚钱,比自己的能耐不知道大到哪去了。如果是真的,他要立即给吴宝恒还账,还有孩子上学的钱,学功夫的钱,啊,还有王记祥付给的一百万,他说:
“成俊,你要说的是真的,那我就不难了。我得把宝恒他们的账都清了。”
“你谁的都不欠。你在牢里,无法和你商量。你的事我都做主了。郑行中上学,学功夫,买宝恒的房子,还有那一百万,账上都有,是你自己出的钱。你不欠别人的。”左成俊一字一眼地说得很清楚。
左成俊为人还行。郑援朝想,他坐牢大概真的在为他担着。左成俊在外边做生意为他郑援朝赚钱,是报答,或者是感谢,都一样。郑援朝可以原谅他。不过,现在熊疾被抓了,常顺发案已经大白于天下,好像自己担着的事实都是空的。按理,左成俊要比自己聪明得多,他难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