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虽然站在远处,因为他是练武之人,听力极佳,许允炆和润璃的对话,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听着润璃的话,心里不住赞许,这九小姐说的句句在理,可自家主子似乎执迷不悟般,既然人家都拒绝了,何必恋恋不舍?
看到润璃朝许允炆行礼拜别,他推了下身边的车夫道:“你给我乖乖儿去帮苏小姐赶车,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车夫见着玄黄彪悍得紧,早是一头冷汗,连连点头:“小的绝不敢有半分私心杂念,请这位爷放心罢。”玄黄也懒得听他分辨,单手扣住他的下巴,稍微一用力,那车夫的下巴便被卸了下来,玄黄塞了一颗药丸到他的嘴里,然后拍了下他的颈部,那颗药丸便骨碌碌的滚了下去,然后玄黄手往上一托,那车夫的下颌就归位了。
“我给你吃了一颗药丸,有毒。”玄黄笑了笑,貌似在和那车夫聊天时说了句“我给你沏杯茶喝”一般简单,看着车夫逐渐便得苍白的脸色,玄黄摆摆手道:“你不用这么着急,若是你老实本分,我半年以后自会给你一颗解药。”
那车夫耷拉了一张脸,垂头丧气的走到了马车旁边,见着玄黄那严厉的目光,敢怒不敢言的对润璃说道:“请苏小姐上车罢。”
润璃朝那车夫一笑:“以后还请这位大叔别这么叫我,就叫我三姑娘罢。”
苏三,截了个字去,便是三姑娘,为了避免万一皇上派人通缉她,改个名字还是比较好的。
“九小姐,你准备去往哪里?”许允炆不舍的看着润璃钻进马车,虽然已经看不见,但还是想知道她的芳踪。
“既是要去逃难,越少的人知道就越好,是不是?”润璃隔着帘子说:“我想去哪里,恕我不告诉四殿下了。我本来想去投了那天牢和父亲母亲在一起,不管是生是死,总比一家人分开好,可四殿下如此为润璃着想,竟然点了润璃的穴道将润璃带离了京城,润璃也只好遂了四殿下的心愿,不再回去。只是请殿下帮我好生打点一下,我母亲身怀六甲,怎么能受着监禁之苦……”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下来。
“但是你就算返京,被抓入天牢,也同样无法照顾你母亲,自己还要吃苦,何必。”许允炆担心的看着马车帘子,生怕润璃突然又犟着要回京城去:“我会托人去打点,尽量让苏三夫人过得舒服些,你且放心。”
“是啊,我回去又能做些什么?”润璃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着:“还请四殿下托人去苏府带个信给我祖母,就说我一切安好,请她不要挂念。”
“你终归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去向何方了?”马车外许允炆的声音很是惆怅。
“不告诉,不告诉!”那只八哥在她身旁叫得欢快,润璃看得好笑,伸手拍了它一下,它就在架子上到处扑腾,只是脚上栓了链条,飞不了多高。
“臭八哥,以后咱们可要相依为命了。”润璃向它点了点头,那八哥似乎也能听懂她说的话,偏着头,用那如黑豆般的眼睛看着她,一人一鸟在马车里相对无言。
那辆马车慢慢的往前边走去,许允炆骑在马上看着那车越来越远,终究成了一个极小的黑点,再也无法辨认,心里犹如被人掏去了一块什么似的,空荡荡的,不知该用什么去填满,原来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身份尊贵就能得到的。
和玄黄纵马而归,路上风平浪静,进了城就听路边闲人议论今日这件大事,看起来街头巷尾都已经流传了苏尚书被抓的消息。
“这次皇上的旨意下得太奇怪了!”一位有着稀疏胡子的老者拄着拐杖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摇了摇头:“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看见过这么古怪的事情!”
“有什么古怪?抓人便是抓人,难道还分了不同的情况不成?”旁边一个青年嗤嗤笑道:“听说那苏尚书在杭州做知府的时候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这样的贪官污吏,该抓!”
“你在说什么呢?苏大人可是个好官,我们就是从杭州府过来的,他离开杭州的时候我们民众还自发送了万民伞呐!”旁边一个婆子抹着眼泪道:“苏大人的三小姐,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家狗蛋就是她救活的!”
“你们别见着风就是影,我觉得皇上不会拿苏尚书怎么样的!”那老者显得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道:“素日里抓捕的人都会先去刑部审讯,然后提交大理寺定案,现儿却把苏尚书一家直接送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卿,不是苏夫人的内侄吗?皇上这旨意下的真叫人费解,他真是要整治苏尚书,自然会把他先抓去刑部受上几日罪,然后再走大理寺的过场,现儿人去了大理寺,刑部就不用插手了,这里边岂不是很玄妙?”
许允炆和玄黄听了,心里也有同感,早些日子新科状元许仁知从大理寺左少卿升成了大理寺卿,年纪轻轻便位列“九卿”,这份荣耀可是大周朝里历代状元都从未有过的,就连那连中三元的苏文衍大人,也是先放了外任慢慢升迁上来的。朝野上下对此一片哗然,可皇上是谁?他是天子,他说的话便是金口玉言,难道提拔一个官吏还得朝堂百官批准不成?于是许仁知惶惑不安的接了官印去大理寺走马上任了。
现在苏尚书越过刑部直接交到了大理寺,这不能不让人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