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处很大的院落,院门前横向种着两排高大树木,树枝光秃秃的,看不出品种。
叶南笙下车,跟着龚克往里走。才进院门,恰好撞上正往出走的一拨人,看来又是一场葬礼结束。
告别厅外却聚了一群人,并没走的意思。最前排有个哭声凄惨的年轻妇人被人扶着,从气场上看,该是另外一份准备进告别厅的。
叶南笙叹口气,人生在世,有些人总是要每天面对这一个接一个的死亡,譬如在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再譬如像自己这类的法医。只是二者之间也存在区别,殡仪馆接待的人越多,收入就越高,而法医这行,还是工作机会越少越好。
社会和谐嘛,还是寿终正寝这种死法更好。
绕过前排的告别厅大楼,又往后走了三十几米远,就到了停尸房,一个穿制服的民警站在那里,低着头,手插着口袋正懒懒踢着地上石子。龚克和叶南笙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抬起头,“是叶医生吧?”
民警姓王,今年24岁,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他是卢珊派来录像的。法医这行有个规矩,每次解剖都要有录像跟随,一是为了记录过程,二也是为了监督法检过程中是否存在人为的失误或手脚。
叶南笙先整体观察了毕雪的尸体。和才发现她时比较,女人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冷藏柜里呆了几天的关系,她的脸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青色。叶南笙扒开她的嘴唇,有齿痕,这点在之前的尸检报告里有提,该是欢愉时刻女人自己咬的。
检查完前面,在龚克的帮忙下,叶南笙把尸体调个个,面朝下,背部向上。上次解剖留下的刀口便清晰的出现在视野中。叶南笙歪着头看了会儿,然后下刀。
早没了生命的肌肉在薄薄的刀片下很快化成分明的两半。“902,把光再调亮些。”叶南笙下着命令。
柱形光很快加强,叶南笙头慢慢凑过去。眼前的发现让她心猛一跳,那是个在上次法检中被忽略的,不是法医不专业,而是的确是个很细小的细节,小到相当容易被忽略。叶南笙觉得自己发现那个地方,多少也是运气好的关系。
毕雪并不是被人一刀毙命的,她该是先挨了一刀,导致的失血昏迷,再然后挨了第二刀,而真正让她毙命的则是后来的那刀。死亡时间该是晚九点到十一点间。
解剖结束,她把发现告诉给龚克。“第一刀之后,刀没/拔/出/来,第二刀是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在原伤口基础上从上至下按下去的。只是用力发现不同,刀口轨迹和一刀毙命不同。”
“两刀之间的时间距离估算的出来吗?”龚克接过也南笙摘下的手套,放到一旁桌案。
“根据出血量来看,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
“也就是说第一刀的时间在九点到十一点往前的一个区间……”龚克思考。
在他们把这个发现告知卢珊前,卢珊那面也有了重大突破。在佟柏念公司的台式电脑里,他们发现了一份类似于遗书的文档。文档不大,只有2kb,百余字,是这样写的:
似乎一切走到了尽头,如果不是听信那个女人的,我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不过在我死前,看到她死,我也开心。虽然不是我杀的,虽然做/爱时,我真想把那刀子插/进去。那个人来的很突然,毕雪说过他,是个有地位的人。看到我,他似乎并不高兴,我也是。不过我们算不上情敌,我想我们对那个女人都是没感情的,我们最多算在公用一个可以反复再利用的套子而已,而且共用的绝不止我们两个。
下贱的女人,死的好,我想该是那位米先生杀了她吧,毕竟他来时就怒气冲冲的。我不知道我会选择在哪里安息,或许该是个美丽的地方,毕竟我的灵魂得不到安息,起码让肉体安息吧。
后面还有洋洋洒洒几百字,是对家人的话。
同事从电脑里一个隐秘的文件夹调出来时,卢珊脸上露出蔑视的笑,男人就是这样,自己不得安息,也不希望别人好。
拿出对讲机,卢珊对在楼下的同事下令:立刻上报,那位米先生有重大嫌疑,我们要请他回来喝茶了。
在米先生被请回来前,卢珊和龚克他们碰头,得知了叶南笙的新发现。她先露出惊愕的表情,然后说句“可能吗?”紧接着她又自我否定。
卢珊苦笑一下,朝叶南笙伸出手,“为之前对你的轻视,我道歉。”
叶南笙耸耸肩,伸出巴掌拍向卢珊的手,啪一声响,“现在是有两个方向,凶手要么是一个人,因为某种缘故滞留在房间,然后补上那一刀。要么是两个人,后者是主凶。”
卢珊同叶南笙的想法一致。不管怎样,先把目前嫌疑最大的这位米先生请回来再说。
米先生能耐似乎很大,警方废了很大周章终于在南方某以外贸生意著称的城市机场抓到了他,当时他准备登机去香港,再转机出国。
面对逮捕了,米先生表现优雅,他西装革履,有着良好的举止和教养,连伸手接受手铐的动作都是优雅。
包括从机场被带离,上车,再转折回到临水市,前后一天时间,超过24小时,他始终是面带微笑的。一直到卢珊走进审讯室,他还是在笑着。
缺乏睡眠的关系,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