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县殡仪馆是年中竣工的新建楼宇,位于乐县西北角区域,因为是新建缘故,里面的法医学解剖室甚至比某些市级的殡仪馆还气派。
解剖室在殡仪馆院落后部,是栋独立二层小楼,刷着白漆,外观干净质朴。离着老远,右墙脊的白色底灯上黑色字迹清晰醒目,写的是“乐县派出所法医学解剖室”。
叶南笙提着勘查箱,吹声口哨,“乔师兄,这个设备条件,明显越级了哈。”
乔师兄嘿嘿一乐,紧跟着进了大门。
一行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再几步就走到了陈列尸体的停尸房。具有上压风、下抽风全新风系统的停尸房让房间的气味比想象中好些,不过也仅仅是好些,因为就算条件设施再好,似乎也难以抵挡不锈钢解剖床上那具形态可怖的尸体所散发出来的恶臭味道。
叶南笙伸手调整下进门前戴的防毒面具,确认它是戴在最恰当的位置上后,第一个走向解剖床。
自从毕业后,这是叶南笙第四次遇到巨人观,前三次都在夏天,且地点清一色都是偏远。其中有两次她和同事都直接蹲在地上,边与潮涌般往头上撞的苍蝇为伍,边闻着让人眩晕的恶臭边做尸检的。
现在这个条件,不知好多少。
由于尸体条件差,从体表检查开始到现在,叶南笙已经用了近三个小时。
“死者右手臂、左手小臂,前胸等处共发现11处机械性原因造成的骨折,解剖皮下,未发现生活反应。另外死者头部有处凹陷性骨折,头皮层下方有大面积出血,还有就是,这名死者和前两个一样,血都没了。伤口是死者左侧脖颈上的四个孔状伤口。”
“等等,怎么有的地方有出血、有的地方就没有?”问话的是乐县派出所派来配合做调查的一个小民警,姓刘,二十出头,毛头小伙子一个,可也是这个小伙子在恶臭的房间里一直举着摄像机录像,自始至终没叫一声臭。
乔法医为小民警的无知皱下眉,“有伤,皮下却没出血这种的生活反应,说明是死后受的伤。谁和死者这么大仇怨?”
“902,没记错,这是那六种里的第五种——‘地狱鞭尸’吧?”叶南笙抱着肩盯着那具尸体,“凶手为什么直接跳开前两种死法,直接来到第五种呢?”
“或者,前两种已经被他实施了。”龚克在她背后说,冰冷的声音在这充满死亡气息的房间里,多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具DNA的检测结果还没出来,一通电话就打到了龚克手机上。距离乐县仅十公里外一处村落发现两具尸体。打电话的正是本该被省厅下派做命案督导的戴明峰。
电话里戴明峰的声音很急促,“龚老师,和聂唯一起去密室的另外一对男女朋友也死了。”
似乎是早预料中的事,龚克反应倒很冷静,“我打电话给王烨,我希望你们那边也能派些人去保护王烨的女朋友。戴明峰,这三条人命本不该出。”
龚克语气不重,却让电话那头的戴明峰呼吸一阵沉重,是啊,如果他们中任一一个人坚持下,或者哪怕派些警力出面保护下那些学生,也许现在的惨剧就可以避免了。
对后续事情做了简单干脆的交代后,牧马人载着龚克、叶南笙以及乐县的乔法医一同赶往东岭村。
按照区域划分,东岭村属于乐县的管辖范围。说起来,东岭村虽然是个村,在临水却极有名,譬如东岭蜜枣以及富足水平超过市区水平的东岭村民,这些在临水都很有名。
途中的路倒是好走,四米不到宽度的马路平坦却孤单的延伸向远处的黑暗。忙了整天,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天上没有星星,目光所及处,除了车头前两道黄色光柱和偶尔被光柱扫过,拉出鬼魅长影的路边石子外,这是次安静且带着凉意的旅行。
乔法医坐在后排,打个哈欠,冷不防前排伸来叶南笙的手,“喝罐咖啡提提神,这个时间,一会儿的尸检难度小不了。”
乔意点点头,看着叶南笙又从包里拿了盒装牛奶。她插了管子,然后把牛奶递到龚克嘴边。
“喝。”她说。
“在开车。”龚克简洁明了的表示拒绝。
叶南笙牙齿咬着唇,嘴一勾,“龚妈妈电话里可说了,你不按时吃饭胃会疼,自己不喝想我喂你?”
龚克老实的叼了管子,牛奶的白色透过管子被吸进他喉咙。等他喝完了,叶南笙才笑嘻嘻的收了盒子,拿起自己那瓶咖啡喝。
这一幕让乔意心里感慨万千,他当时真有想法发个短信给那人,问问他后不后悔。
好在这种感慨的气氛很快就结束了,龚克车技不错,十公里路眨眼到了。
车子还没进村,远远就能看到被警灯映成红蓝色的那片天空,密集的无声光闪让叶南笙一下子想到了美国发生911恐怖袭击时的情形,与那相比,他们现在奔赴的也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现场比他们想的要混乱些,出事那户门外虽然拉着警戒线,门口也有民警把守,可仍拦不住好奇来围观的村民不停朝大门拥堵,耳边不时是对讲机发出的吱吱嘎嘎声音。
见到拎着勘查箱下车的叶南笙和乔意,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们